從錢鋪長家回去後,時苒想起父親給她的那個錢袋,打開來數了數。
裡頭有銀子,但不多,碎銀子十多兩,銀票二十多兩。也是,父親隻是在京裡辦點事,身邊又随時有人,能帶這點銀子已經不錯了。而且即使隻有這一點,也着實解了兩姐妹的燃眉之急。
時苒拿出一張十兩的銀票,讓槐花想辦法送給姜公子,剩下的都妥貼收好,打算跟先前從時家帶出來的财物放在一起先攢起來。
有這筆銀子在,兩人安心了不少。
槐花拿了銀子,丢下手頭的事,當天下午就去了一趟來福他們住的小院。
回來後,她告訴時苒,說銀票她用石頭包起來,扔到了姜公子的院子裡。又說,聽見來福出門才扔的,讓她放心,東西肯定到了姜家主仆的手中。
時苒看槐花說着讓自己放心的話,卻明顯自己更放心不下的樣子,不由拍了拍她的手:姜家兩主仆知道她們跟時家有關,即使想接濟他們,也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等過幾天,我們再想辦法同附近的人家打聽打聽。”時苒最後這麼說。
三家人合作制的豆粕,開壇這種重大時刻自然一家也不能少。
因為頭一回三壇豆粕做壞了一壇,第二回大家更緊張了。尤其投入最多的錢嬸,緊張得揭封子的手都在抖。
用馬寡婦的話說,他們開一次豆粕,就像等一回母雞抱窩似的。不到真孵出來,誰知道能收成幾個雞苗?可想吃口肉,這點風險就得冒。
錢家這回腌的豆粕總計六百斤,分别放在二十個三十斤裝的壇子裡,其中有炕的屋裡共放了十個,屋外的放了十個。
屋裡溫度遠高于屋外,方便豆粕更快腌制。這回幾家先開的,自然是放在屋裡的幾個壇子。
随着一壇壇豆粕的開封,撲鼻的酸香味充盈在小小的房間裡,所有人臉上都溢滿了笑容:“太好了,沒有一壇壞的!”
“老大家的,這壇給你,送到福春樓給常掌櫃,老二家的,這壇歸你送到……”高興過後,錢嬸開始給每個人分派活計,最後強調道:“都記得什麼價吧?我再說一遍,不許給人私底下折價亂賣,不然折下的價誰賣誰補,知道不?還有,不許跟自己人搶生意,賣的錢一天一結,都交給杏花,這一批賣完了咱再一總分錢。”
錢嬸平時和和氣氣的一臉笑,這會兒闆起臉來,倒真有了些主事人的氣勢。
衆人自然應是。
馬寡婦忙說:“那我先說好,悅興酒樓是我的,我都跟掌櫃的說好今天供貨的事。”
錢二嫂不屑道:“急吼吼的作給誰看,當誰要搶你的不成?”
先前錢家人為了調查市場,在附近酒樓送過一波試吃,趁着那個勢頭跟掌櫃們都談定了初步的意向,現在隻等着送第一批貨過去,自然不再眼饞馬寡婦的那點量。
這時,錢秀兒忽然道:“那我們這個菜叫什麼名?”
“不就是腌豆粕嗎?”錢大嫂不解。
“這名也太簡單了些。”錢秀兒不滿。
錢嬸就不耐煩了:“什麼簡單不簡單的,賣個吃食哪有這麼些說頭。”
錢二嫂卻道:“我覺得小妹說得對,現在人家做生意不都講究起個好名有個好意頭嗎?咱們今天可是開門頭一遭的生意,得有個響當當的名。”
“那你是有主意了?”
錢二嫂忙擺手:“娘,您這不是為難我嗎?我——”
“我看就叫金玉滿堂吧。”錢鋪長站在門口,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