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醉眠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隻是覺得周圍好像搖晃得更厲害了些。
她長久保持一個姿勢渾身難受得很,稍稍撐起胳膊挪動了下身子,身下墊得不知是什麼物體,又軟又硬的,不太舒服。
可頭實在太暈了,她眼睛睜不開,便準備繼續睡下去。
“彤兒,幫我捏捏手臂,麻了。”
語畢,當真有隻手附了上來,替她細細揉捏。
這力道不輕不重,捏得輕輕軟軟的鼻音悶哼了聲,随後便撒嬌一般又伸出了另一隻手臂。
“這個,也要。”
那隻手便又伸過來替她揉捏起來。
彤兒的手藝如何進步得這樣快,竟然知道她哪處最為酸軟。
“彤兒,你真好……”
一道低沉嗓音帶着笑,極輕極緩地猝然在耳畔響起——
“舒服麼?”
懷中半躺着的人似乎對他的聲音極為敏感,即使醉意朦胧,卻還是強撐着掀開眼皮,擡眸看過來。
入目便是大片墨黑金絲滾邊錦袍,再稍稍往上擡眼,竟然正對上雙充滿玩味興緻的鳳眸。
姜醉眠頭腦暈沉得很,便又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她早已不知做了多少個尋到路予行的夢,可每次眼看着就要複仇成功之時,又總是會驚醒過來。
這次,想必又是一樣。
不過方才她已經夢到咬住了他喉管,怎得沒能使使力,借機咬斷。
一隻雪白柔胰從輕攏薄紗中探出,緩緩伸到了路予行脖頸間。
他下意識要躲,卻又頓住身形,想瞧瞧她到底要做什麼。
姜醉眠仗着是在自己夢中,便肆意極了,手伸到半空便沒了力氣,秀眉微蹙,命令似的語氣道:“你,靠近些,我夠不到。”
眼前人悶笑一聲,配合得俯首貼過來。
那手終于觸到細膩順滑的領口,毫不客氣伸進去,将本就輕微合攏的領口順勢拉開,一小片瘦削鎖骨暴露在夜色中。
像是藏着彎刀般,走勢鋒利。
這樣還不算完,輕柔指尖在喉結處左右戳了戳,總是瞧不準位置。
終于有一下,點在了那處突起的喉結上。
上面還殘留着一小圈整齊深刻的齒痕,更像小獸落下的獨屬于某種特殊領域的标記,彰顯着此處唯我所有,不可侵占。
姜醉眠想湊近些看看清楚,方才自己咬得到底是不是這處,是位置沒找準,還是力道不夠大,為何沒能一舉将他喉管咬斷呢?
可還沒能想得明白,指尖下的喉結便忽得滾動了下,随後,那隻犯上作亂的手也被猛地一把攥住。
路予行眸色漸深,感受到體内熱血竟然因為她這一個小小舉動就開始猛烈奔走流竄。
她這是在做什麼?
故意喝醉,然後借機勾引他?
想到這裡,掌下力氣便一時沒能控制得住。
姜醉眠手腕疼痛難忍,想要抽離出來卻又絲毫動彈不得,不是都說夢中是感受不到痛的嗎?可為何她在夢中卻這樣痛。
察覺到盈滿醉意的桃花眼中開始泛起晶瑩淚意,路予行壓低眉眼,松了些力氣,卻還是攥着她手腕沒有放開。
“放開……你弄疼我了。”
姜醉眠委屈得很,這分明是她的夢,怎麼這人反而作威作福得欺負她。
“看清楚,”路予行湊近她眼前,盯着她低聲問道,“我是誰?”
長睫緩慢得眨了下,嫣紅唇瓣輕啟:“路予行。”
“還沒醉得說胡話。”
知道她沒把自己認成什麼别的人,路予行心中暢意些許,大發慈悲地松開了她的手腕。
姜醉眠抱着自己手腕,垂着眉眼揉了半會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還半躺在這人身上。
她嫌惡的表情遮掩不住,往後挪了挪身子,掙紮着要靠在馬車廂壁上。
一隻手卻忽得緊緊扣住她後腰,并不準許她亂動,強行将她又按回了自己懷中。
姜醉眠用力推拒,但雙手也隻是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路予行幹脆單手将她兩隻手腕虛虛攏住,不容抗拒道:“别亂動。”
馬車内空間甚小,施展不開,也容不得她那麼胡亂鬧騰。
被禁锢着松動不開,因為離得過近,一股淡淡藥酒香混雜着名貴涎香在姜醉眠周身萦繞。
不知是被那迷醉人得香味熏陶的,還是被馬車搖晃的,她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很快便又沒了知覺。
馬車駛過繁華的街道,拐進了一條隐蔽的胡同,最終在一座頗為靜谧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主子,到了。”蔺風掀開馬車圍簾,對着裡面的人說道。
路予行依舊抱着人從車上下來,大跨步便進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