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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時大哥告訴程葉輕,他們訂的是周五的航班回國。
比起大哥,程葉叙從小更依賴她這個姐姐,他回國後,她肯定會多空出時間來陪他。
偏偏這周建築所有個項目,任務很繁重,她想着盡快把工作做完,到時候能有空出時間。
所以哪怕她這幾天狀态不好,也一直逼着自己投入進工作中。
周三中午她又沒休息,硬撐着把草圖全部畫完後才去吃飯。
在茶水間接水,水接到一半時,門口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身後突然有人喊她:“葉輕,好久不見。”
程葉輕仿若沒聽見,繼續沖着咖啡。
身後那人見她不回應,短促地笑了聲,繼續說:“不會是這麼久沒見,把我忘了吧?”
程葉輕低笑一聲,仍舊不搭理她。
一道有幾分熟悉的男聲緊跟着響起:“啊?商總監,你和小程認識啊?”
“認識,我和葉輕都認識十幾年了,算是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有緣。”男人跟着附和。
“我不知道她回國後來在這裡工作了,等範工你回來上班後,就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她啦。”
範工,原來是範澤闵。
這個人情範澤闵求之不得:“哎呦小事,我還要多謝商總監您今天來幫我說情,要是能留下來,我肯定多幫您照顧她。”
上次楚佚舟不是說說而已,事後把他老底翻了個底朝天。
以前拿錢壓下的抄襲事件,又被楚佚舟拿錢擡上來,當天就被建築所嚴重警告并且辭退了,楚佚舟還真介紹個農場的門衛工作給他。
範澤闵好不容易搭上商知語這條線,隐瞞了其中一些細節,讓出很多利益,她才答應今天來幫他說情。
“葉輕性子急,脾氣比較大,有時候說話也直來直去的,容易忽略别人的感受,但她本意不壞的,”商知語又轉而跟程葉輕說,
“葉輕,我和所裡接下來有很多合作,如果你想加入的話,随時和我說。”
女人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聽着真的在幫程葉輕。
等他們一唱一和完,程葉輕也泡好了咖啡,轉身好整以暇靠在桌旁。
商知語看起來還是那樣溫柔知性,笑得柔和。
上次看到她,還是在國金商廈那晚。
她挽着楚佚嶼的胳膊,還披着那件西裝。
程葉輕一邊攪着杯子裡的咖啡,一邊勾唇諷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點能耐。”
“我又不是楚佚嶼,你跟我面前裝什麼呢?”
商知語唇畔淺麗的笑容略僵,“我隻是關心你,畢竟這麼多年朋友了。”
“我從沒把你當成過朋友,也請你别單方面自稱是我的朋友。”
商知語一愣,帶着歉意說道:“你還在介意上次的事嗎?我那天身體不舒服,看到他的西裝放在那邊,就借來披了一下,我不知道你……”
審視着這張虛情假意的臉,程葉輕走近,打斷她的話:“可憐的話說給同情你的人聽才有用。不用跟我說。”
“……”
一旁等着的範澤闵看商知語說不出話來,忍不住幫腔:“小程啊,商總監有能力又有背景,怕你誤會,還特地親自過來跟你解釋,你這樣跟她說話有點過分了啊。”
程葉輕牽了牽唇,反問:“她有,我沒有嗎?”
“你!”範澤闵不知道她狂成這樣,一時反駁不出。
與商知語擦肩而過時,程葉輕腳步頓住,偏頭用隻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不要以為你背地裡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
“抽斷集團資金鍊,你和你爸拿錢去幹嘛了?”
商知語猛地扭頭對上程葉輕似笑非笑的眼神,臉上的血色極快褪去,顯得更加可憐木讷。
直到程葉輕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才慢慢回神。
程葉輕怎麼會知道是她和商仲昀把資金挪走的?
要是程葉輕去告訴商老爺子,那她在商父和商老爺子兩邊都讨不着好。
範澤闵迫不及待要複職,催道:“商總監,我們去主任辦公室吧。”
“你先去吧,我現在有點事。”商知語抛下他,慌忙去追程葉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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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葉輕快要拐進長廊下台階時,就聽到一行人由遠及近的交談聲。
聲音大多比較渾厚老成。
她不設防地走出去,擡眼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西裝隊伍。
視線正好與最中間的那個男人對上。
她呼吸都輕了,腳步也不由自主慢下來。
楚佚舟一身灰色西裝和黑色襯衣,襯得他氣質更加沉郁。
男人神情疏離倨傲,輪廓冷峻,渾身上下都往外散着低壓,讓人不敢靠近。
冷沉的目光與她對上後,就移開眼,繼續跟身邊的高層讨論。
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程葉輕将他冷漠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合時宜地覺得這男人吵架後的反應,這麼多年都沒怎麼變。
她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肅着臉準備從旁邊走過去。
然而,她才下了三級台階。
就感受到背後突如其來的巨大推力。
整個人不受控向前踉跄撲去,杯子裡的咖啡因為她猛然的動作晃出來,盡數潑在手上,燙得她直接松開手。
杯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咖啡四濺,瓷片炸開。
她害怕地閉上雙眼。
可下一秒,并不是想象中的疼痛。
而是溫暖堅硬的懷抱。
程葉輕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牢牢抱進懷裡。
呼吸間都是熟悉的氣味。
她擡眸撞進楚佚舟一雙濃稠緊張的黑眸裡。
不知何時,他臉上的冷淡自持被慌亂害怕取代。
程葉輕急着退出他的懷抱,情急之下,下意識抓住他的西裝,右手上的咖啡也沾了上去。
男人深色的西裝袖口迅速變得斑駁潮濕。
好不容易站直,腳踝處的疼痛就傳遍全身,她硬是忍着一句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