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佚舟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燙傷,一片觸目驚人的紅。
抓過她的手,聲音厲了幾分,帶着命令的口吻:
“去沖涼水。”
他剛準備帶她走,程葉輕就冷着臉掙開他的手,語氣比他還要漠然:“不用你管,我自己會去。”
手裡溫熱的感覺一空,楚佚舟臉上的心疼與慌亂随之消散。
神情陰沉得可怖,盯着她倔強别扭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臉色很不好看,冷哼一聲:“行,你去。”
程葉輕緊抿着唇,又轉身看向台階上顯得有些無措的商知語。
她什麼都沒說,隻了然般對她彎了唇。
她忍着腳上的痛意,努力維持正常的走路姿勢往洗手間走去。
走了十幾步下去,都沒有聽到後面跟上來的腳步聲。
離洗手間還有大概十步遠,她的腳步漸漸慢下來,眉眼也耷拉下來。
然而,在她邁出下一步時,身後一陣疾風襲來。
同時,一隻青筋顯露的大手圈住她的腰,并把一件西裝圍在她的腰際。
在程葉輕震驚的目光下,楚佚舟一臉冷酷地摟住她的腰,攏好西裝,彎腰将人強行公主抱起來。
身體騰空的同時,感受到貼在腿側和腰際的堅實手臂,她不由得驚慌,下意識摟住了楚佚舟的脖子,冷着臉質問:
“你幹嘛!”
“腳崴了還自己走這麼遠,程葉輕你能耐了啊?”楚佚舟眉宇間怒氣橫生。
“我……”
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厲聲呵斥住:“你再跟我犟一句試試!”
程葉輕在他的目光下,止住到嘴邊的氣話。
他三步并兩步把她抱去水池邊,站在她身後,不顧她的抗拒,拉過她燙紅的手,在涼水下不斷沖着。
程葉輕一言不發看着他們交握的手,“我不用你管,你去忙你的事吧。”
“不要我管?那你要誰管?楚佚嶼來管,你叫他,他TM現在來嗎?”男人聲音愈發透着隐忍的狠意,顯然對她的話很是生氣。
“我提他了嗎!”程葉輕見他說話那麼沖,忍不住反駁道。
“那為什麼不要我管?你就那麼排斥我?”
程葉輕翻出他說過的話:“不是你自己說從沒喜歡過就算了嗎?你還說死纏爛打……你意思不就是要決裂,再也不要聯系了嗎?”
楚佚舟被她氣笑了,“我說的氣話,你當閱讀理解做,我跟你表白的時候,你當老子放屁是吧?”
“自己說的話要算……”數。
她還沒說完,就看見楚佚舟氣息不穩,冷峻的臉壓向她,恨聲道:“我是不是死纏爛打的人,這麼多年,你不知道嗎?”
“……”
“程葉輕,到底還是你心狠。老子都這麼賤了,你讓讓我怎麼了?”
程葉輕聽了這話,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他。
楚佚舟趁她怔愣,直接又将她重新抱起來。
男人斂眉垂眼,雙眼皮褶皺壓得很深,冷嗤道:“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賬。”
程葉輕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受虐狂嗎?”
她都那樣戳他肺管子了,他還死皮賴臉的。
“你以為呢?”楚佚舟壓着她的背,将她上半身按在自己身前,垂眼。
/
走出洗手間,他們在電梯口又遇到商知語和範澤闵。
楚佚舟目不斜視走過,又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
他眸底透着狠厲和暴虐的怒氣,但跟面對程葉輕時的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心虛的商知語臉上。
漫不經心的話中危機四伏,讓人不寒而栗。
“商小姐似乎很喜歡背後推人,還是說所有見不得光的手段你都喜歡?”
商知語扛不住男人的目光,慌亂垂眼。
恍然間楚佚舟森冷兇戾的神情,在一瞬間與多年前的那個紅發少年逐漸重合。
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楚佚舟的警告。
她高三那年一時沖動,将那會兒才初三還發着燒的程葉輕從宿舍封閉樓梯上推下去,讓程葉輕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
不知道楚佚舟是怎麼查到是她幹的。
明明沒有任何有力證據證明是她。
那天她以讨論學生會工作事宜為由,去楚家找楚佚嶼。
離開時,她家的車剛起步。
不遠處車庫裡就響起一陣躁耳的引擎聲。
聲音由遠及近。
聽得她隐隐覺得不安。
果然很快,她就看到一輛張揚焰紅的超跑叫嚣着朝她家的車過來,勢不可擋。
如一支射出的利箭,有想和她的車兩敗俱傷的架勢。
當時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以為這場車禍不可避免。
但最後火紅超跑如精準預判過一般,猛地停在她家車前。
兩車頭之間隻隔了不到五公分,氣勢十足地将她的車逼停。
商知語猛地撞上前面的椅背,一陣眩暈和後怕。
對面。
楚佚舟神色陰沉地下車,大力甩上車門,走到她的車門外,屈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窗。
她不敢不開,哆哆嗦嗦按下車窗。
楚佚舟漆黑的眼眸似無底深淵,眼中充滿了厭惡與惡寒,說出來的話如蛇信子般讓人生畏:
“怕嗎?”
“下次再敢碰她,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他就是故意吓她的。
從那時商知語就知道,楚佚舟就是一個會玩命的瘋子。
跟傳聞裡一樣。
而且還是守在程葉輕身邊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