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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商知語把程葉輕從樓梯上推下去後,戰戰兢兢過了一段時間都沒人找上她。
她覺得恐怕連程葉輕自己都沒看見是誰推的她。
否則以程葉輕那時候毫不吃虧的性子,肯定早就找上她,不會那麼簡單放過她。
等她放松警惕,信心滿滿準備參加自主招生時,曾經會考作弊,威脅競争對手退出,以及私下和招生考官存在利益輸送的事全部被人揭發在網上。
自主招生資格被取消,連帶着還受到學校的處罰。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她看到程葉輕站在走廊盡頭。
她怒不可遏地過去,開口質問:“是你幹的?你知道我為了這次自主招生準備了多久嗎?”
程葉輕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眼尾沁着漫不經心的笑,
“靠威脅别人準備,還是靠送錢準備?”
“程葉輕,你太惡毒了!我會告訴佚嶼……”
“我這就叫惡毒了?”程葉輕垂眼看向商知語手上的手鍊。
她摔下去時就看見了這條手鍊。
商知語下意識把手往後藏了藏。
随即程葉輕低笑一聲,不屑地睨着她:“心懷僥幸,以為那件事随着時間過去了?”
“真正惡毒的還在後面呢,”程葉輕眼中閃過狠色,一字一頓,“我會慢慢跟你算那筆賬。”
那一刻,商知語才恍然大悟。
前幾個月的相安無事,風平浪靜,隻是在降低她的心理防線。
程葉輕在等,等她最重要的時刻,把她看重的給毀了。
這事不僅影響了她在商父商母心中的形象,還讓家裡的公司還接連遭到危機,股票狂跌。
最後被逼無奈隻能給程葉輕當衆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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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知語從回憶裡清醒過來,她也沒想真的把程葉輕怎麼樣,隻是想攔住她而已,可惜一時着急沒收住力氣。
楚佚舟克制着怒火:“我說過,再把你的髒手往她身上伸,就不是吓吓你這麼簡單了。”
楚佚舟行事乖戾,從來不受管束。
程葉輕也是睚眦必報,專挑她最看重的報複回來。
商知語深吸一口氣,看向程葉輕,放下姿态解釋:“……對不起,我沒想推你,我隻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葉輕止住。
“你以前道歉也是這樣輕飄飄的,”程葉輕扯了扯唇角,聲音沉而威,
“道歉沒用,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商知語心裡越來越不安,仿佛已經預見程葉輕派人把消息告知商老爺子,淚眼朦胧的樣子看得周圍人心生憐憫。
可沒人幫她說話。
不管有意無意,程葉輕因為她受傷都是真的。
看樣子還不是第一次了。
楚佚舟寒戾的目光同樣掠過一旁戰戰兢兢的範澤闵,似談笑般說得雲淡風輕:
“指望别人來幫你說情?”
範澤闵擺手,“不是舟總我……”
“來都來了就去試試,看看有多大面子能耐。”楚佚舟周身氣場壓迫駭人,聲音玩味譏诮。
“這……”
程葉輕和楚佚舟進電梯後,範澤闵扭頭開口哀求:“商總監,你必須得幫幫我啊!”
商知語自顧不暇,難忍怒氣質問他:“你為什麼一開始瞞着我不說,你的事被翻出來是惹到他們了?”
“我我我就是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誰知道他們會這麼計較啊?商總監我給了你那麼多好處,你不能不管我啊……”範澤闵也急了。
商知語洩了氣,沒得到好處反而惹了一身麻煩,撇清幹系:“你送的東西都拿回去吧,我幫不了你。”
“商總監!”範澤闵見商知語轉身離開,不依不饒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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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停車場裡。
楚佚舟将人放進車裡,便提了提褲子蹲在程葉輕面前,将她的高跟鞋小心翼翼脫了下來。
他的手很燙,和他剛才握着她腿彎的手一樣熱,當時盡管隔了一件西裝,存在感還是極強。
“你幹嘛?”程葉輕敏感地想把腳縮回去。
楚佚舟強勢地将她的腳固定在自己大腿上,擡起頭自下而上仰望她,沉着臉喝道:“别動!”
程葉輕被吓住,不再動。
“程葉輕你真能耐啊,是不是打算把腳走廢?”楚佚舟刻意挖苦道。
剛才他就懷疑程葉輕會不會一并崴了腳,在後面觀察她的走路姿勢。
“被你氣的。”
“被我氣的?你沒把我氣死就算好的了,什麼都賴在我頭上。”楚佚舟掀眼不鹹不淡地睨了她一眼,手下使勁故意擡了擡她的腿。
程葉輕身體猝不及防往後仰,雙手趕緊撐住,“你生我的氣,還管我幹嘛?”
楚佚舟輕輕揉了揉她的腳踝,“我賤的行不行?老子都死纏爛打這麼多年了,再多死纏爛打一回又怎樣?”
想起剛才他對商知語說的話,程葉輕審問:“你以前私底下去找過她?她為什麼那麼怕你?”
“忘了。”
“你就是不想說。”
“嗯。”楚佚舟探身把車裡的雲南白藥找出來,沒有燙傷膏,隻能先處理腳踝上的扭傷。
他一直低着頭,有意放柔手上的力道,認真地往程葉輕崴腳的部位噴着。
程葉輕定定地看着楚佚舟黑亮的發頂,想起以前楚佚舟也這樣過。
那時候她和楚佚舟也在冷戰,什麼原因早已記不得了。
驕陽似火,炙熱的陽光灑落下來,将大地也烘烤得滾燙。
她跨欄扭傷腳坐在地上,被太陽光刺得睜不開眼。
握着痛處鑽心刺骨的腳踝,小臉疼得煞白,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
忽然身前投下一大片陰影,視野裡出現了一雙極熟悉的紅色限量款球鞋。
不用擡頭就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
現場有做志願者的男同學想背她去醫務室,還沒碰到她的胳膊,就被楚佚舟冷冰冰的聲音打斷:
“别碰她。”
本該在參加男子一千米比賽的楚佚舟奇迹般出現在這裡,胸前還用别針别着屬于他的号碼簿。
他高大挺拔的身體替她擋去了刺眼的日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将她包圍在其中。
程葉輕知道他來了,但就是低着頭不看他。
還在跟他賭氣。
楚佚舟陰沉着臉蹲下來,一言不發地将她迅速抱起來,動作甚至稱不上溫柔,一路都是緊繃着下颌,壓抑着情緒,将她送去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