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三個多小時的火車,又倒了一個半小時的中巴車,才總算到了劉家附近的鎮子上。
可剛下了車,劉敏敏卻拉着許淮景找了家雜貨店。
等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再出來的時候,許淮景手裡就提上了黑的、藍的墨水,而劉敏敏手裡的則是現在的女孩常用的兩種化妝品:胭脂和眉筆。
除此之外,想着待會兒會用到,劉敏敏還買了一個巴掌大的可以合起來的小鏡子。
直到此時,許淮景都還沒弄懂劉敏敏的意圖。
兩人走着走着,在經過一個公共廁所的時候,劉敏敏就一把從男人手裡拿走了那些個墨水,轉身走進了女廁所。
許淮景本就一肚子的問号,等在外面的時候自然也不安心。偏巧就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忽然聽見女廁的方向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心裡又驚又怕,想着是不是劉敏敏出了什麼事,許淮景也就沒聽出來那女聲其實并不是劉敏敏的。
等他幾個大步沖進女廁的時候,卻和一個驚慌失措的陌生女人迎面撞了一下,此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聽錯了。可心裡到底是放心不下,就又往裡走了幾步。
此時的他理智已經回籠,自然也沒了再繼續往裡走的意思。畢竟,若是被别的女同志當流氓可就影響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他幸運,竟然在女廁再往裡的入口處,發現了一個很像劉敏敏的姑娘。至于他為什麼說很像,實在是面前的姑娘除了身材,臉型和劉敏敏相像之外,五官已經被打得認不出來了。
面上青紫交加,眼睛被打腫了一隻,已經睜不開了,鼻子也被打出血了,嘴角直接被打裂了,滲出血絲。看着很是觸目驚心。
雖然心中很是同情面前這女同志,但是他此時最關心的還是劉敏敏。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連姑娘身上的那一身令人眼熟的衣服都沒有注意到。
“同志,你看見剛才有個這麼高,眼睛很大的姑娘進去了嗎?”許淮景一邊比劃,一邊問着。
誰知,那姑娘一聽他的話,卻“噗嗤”笑出了聲,這下可徹底讓許淮景生出了懷疑的心思。心中不禁猜想,是不是劉敏敏為了幫面前這個女同志,才讓自己受到了什麼傷害?
這麼想着,他臉上的表情都變了,變得森冷無比,要不是考慮到這是個女同志,他可能已經上前去揪住這女人的衣領質問她到底知不知道劉敏敏的去向。
好在,女人笑聲漸停後,倒是回答了許淮景的問題。
“你真的沒認出我是誰,許淮景?”
聽到女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還說出這樣的話,許淮景剛才被吓得出走的智商在此刻迅速回籠,立馬就察覺出了不對。
再一看這女人身上的衣服,和她手裡拎着的塑料袋。
終于,他帶着幾分試探地确定道:“你是敏敏?”
“是啊,你才看出來啊?”
聽着她說話的聲音沒什麼不對,他心中的疑惑再次升起,仔細地把人看了兩圈後才問:“你臉上的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說完,不等劉敏敏回答,他忽然把目光投向了劉敏敏手裡的塑料袋,随後才又把目光看回劉敏敏,“你不會是用那些墨水什麼的畫出來的吧?”
到底是當過兵的,部隊裡有些任務也是需要僞裝面部的,可做到像劉敏敏這麼逼真、難以辨認的程度,許淮景還是沒見過的。
男人的反應,劉敏敏其實是預料到了的,但還是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麼快就看破了其中奧秘。
不過轉念一想這人可是當過好幾年的兵,能這麼快識破她的僞裝,也能理解了。
看着男人雖然驚訝但還是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别扭樣子,劉敏敏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對,我就是用那些東西畫的,怎麼樣?很逼真吧?”
“嗯,确實很逼真。”許淮景很認可地點了點頭。
随即,忽然像明白什麼似的問劉敏敏:“你不會是打算用苦肉計,把錢要回來吧?”
男人智商回籠後,這反應就是快。劉敏敏忍不住在心裡小小感慨了一下。
“是啊,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畢竟,我那些家人可不是會講理的人。”
聞言,許淮景雖然沒有明确表示認同,心裡卻也默默認可了劉敏敏的話。
最後,思量了片刻,也還是同意了劉敏敏的這個法子。
“行,我回頭聽你指揮,你讓我怎麼做,我都配合。”
聽到男人這麼說,劉敏敏心裡又多了幾分的把握。
這次,那五百塊,她勢在必得。
四大件,想必已經被用舊了,就送給他們了,但這五百塊,她一定要一分不少地拿回來。
商量好之後,二人才又繼續朝着劉家人所在的萬山村而去。
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回來的消息,已經被來鎮上買東西的一家人告訴了劉家人。
劉家人一聽女婿竟然帶着女兒回來了,也做好了再好好宰他們一頓的準備,卻忽略了來報信的那人臉上古怪的表情。
兩人路上緊趕慢趕,終于趕在大夥吃午飯前到了村口。
此時萬山村的村口,正聚集了一幫子沒事幹的老大爺和老大娘,此外,還有好幾個村裡有名的嘴巴大卻懶得出奇的婆娘。
這些人當他們出現的時候,自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個穿着極為體面的男人一邊咒罵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姑娘,一邊推搡着她前進。
忽然,不知是誰眼神好,竟一下子就認出了一臉慘像的劉敏敏,還指着她對身邊的一個坐在闆凳上納鞋底的老大娘小聲嘀咕:“李大娘,你看,那姑娘是劉家二丫不?我怎麼看像的很哪?”說完,還朝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
那被叫李大娘的也很是配合,當即就擡起頭來,小心打量被許淮景推着走的劉敏敏。
或許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她半晌才對着那嗑瓜子的媳婦兒說:“我看就是她啊。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她男人了,被打的臉都看不清了。本來以為是個本分的,沒想到也是個在外面會亂來的,不然怎麼被男人打成這樣。”
雖然她們已經極力在壓低聲音了,可到底距離太近,這些話還是被劉敏敏二人全聽了去。
不過是片刻,她就決定好好利用這對看熱鬧的老少娘們。
随後,周圍的人也沒看清到底怎麼回事,劉敏敏就開始哭嚎起來,“我不敢了,你饒了我吧!我也要了,讓他們把彩禮給我,畢竟四大件都留給他們了,可他們非說那五百塊要給我弟弟娶媳婦兒用。求你了,你别再打我了!”
說完,竟還抱着頭,蹲在了地上,身體都跟着顫抖。
男人打媳婦兒不是稀罕事,可把人打得面目全非的,到底還是少數。本來還圍觀的幾個大爺看不下去了,走上來把劉敏敏護在了身後。
其中一個大爺看了眼許淮景後才勸道:“後生啊,打媳婦兒也不是這個打法啊,她就算是真犯了什麼錯,你要打人,也不能沖着要人命去吧。”
他的地位顯然很高,他的話一說完,身後就有好幾個跟着附和的。
蹲在地上的劉敏敏眼看着劇情走到了許淮景這裡,心裡也有些擔心起來,生怕這正派的男人接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