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是,這男人他在關鍵時刻是真行!
許淮景不知是不是演過這種沒品的家暴男,劉敏敏就見他先是朝着地上狠狠淬了一口,随後就朝着那幾個大爺沖了過去,一邊擠,一邊還破口大罵,絲毫不見往日的風度翩翩。
“你個賤人!你别把我當傻子耍!要不是你同意,你娘家人能就這麼把五百塊彩禮都昧下,一分都不給你帶回來?
當初你娘可是說了,五百塊的彩禮會一分不少地讓你帶回來的。免得你在婆家難做人。我們家為了讓你給我沖喜,可是連嫁妝都沒找你家要!你們家倒好,竟然連一分的彩禮都沒讓你帶回來!是打算讓我做冤大頭嗎?我告訴你,我們許家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叫罵着,許淮景還沖着劉敏敏的方向揚了揚拳頭。那架勢周圍人可都看明白了,要不是有人攔着,這劉家二丫怕不是又得被一頓好揍。
熱鬧看了,八卦可也是要聽的。本來周圍還有幾個人對劉敏敏挺同情的,可當他們聽說劉家嫁女兒竟然把男方給的彩禮錢和四大件都留下後,頓時都歇了勸架的心思,就連那幾個本來還攔在劉敏敏身前的大爺都讓開了路。
先前替她說話的那個大爺,走之前還特意折回來,停在劉敏敏的面前好心地規勸她:“二丫啊,我看你還是找你娘家人把那五百塊的彩禮錢要回來吧,不然我怕你男人真能把你……”後面的話他沒直說,沉默了會兒,歎了口氣,才繼續道:“你可一定得聽勸!”
随着幾人的離去,許淮景一個箭步就到了劉敏敏的面前,隻見他胳膊一提,劉敏敏就被拎了起來。
劉敏敏覺得,要不是男人收了點力,她此時怕是要雙腳離地了。
而周圍看着她就這麼被拎起來的人,瞬間都轉過了視線,假裝做着自己的事。
他們現在可是看明白了,這小子定不是個簡單的。這閑事也不是他們能管的。
直到劉敏敏他們走出了那些人的視線,才有個膽小的媳婦兒後怕地沖着周圍人道:“我看哪,劉家人這回算是惹到煞神了,你們可都瞧見了,那男人是怎麼一隻胳膊就把劉三丫給揪起來的。”
“可不是嘛,不是我說,就我家男人天天幹農活,都沒這男人力氣大,怪不得能把人打成那樣。
這劉三丫也是命苦,被劉家兩口子賣了做沖喜的就算了,這男人醒了還被人給打成這樣。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隻想着把婆家的東西朝娘家拿的媳婦兒也确實該打,怪就怪她命不好,遇上的男人太厲害了。”
村裡的大娘小媳婦兒說起話來從來沒個顧及,一個本還沉默着聽他們講話的媳婦兒,一聽她說人男人厲害,當即就開着玩笑問:“你咋知道她男人厲害不厲害?難道你還?”
話沒說完,在場的其餘人卻全都聽懂了。隻不過有些人裝着沒聽懂罷了。
那媳婦兒卻顯然不是個面皮薄的,立馬就做出了回擊:“王家的,我說那男人打人厲害,你這麼好奇,難道是也像像劉家二丫一樣被打一頓?”
見她不順着自己的話說,那王家媳婦兒頓時就不敢再說話了。她可是知道這女人的厲害,實在沒必要為了嘴上的痛快招惹她。
熱鬧沒了,也到了飯點,很快,周圍的人都散了個幹淨,村口又恢複了短暫的甯靜,隻能聽到樹葉被風吹過的“嘩嘩”聲。
此時的劉家門前卻熱鬧了起來。
劉家現在隻有劉保根和劉家老兩口在家。本來他們沒那麼快知道消息,可劉保根的兄弟家的嫂子偏巧看見了村口發生的事情,這就被他又轉告給了自己的好兄弟。
本還打算好好宰人一頓的想法,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是沒了。可讓他們把已經裝進口袋裡的錢掏出來,劉保根就第一個不樂意。
從小就跟自己的三個姐姐沒什麼感情,劉保根自然不會心疼劉敏敏。可當他知道那男人是來拿回那五百塊的彩禮錢的,他立馬就急了。
拽着王二妮的胳膊,劉保根一臉的不甘願:“媽,你可說過的,那錢是留給我娶媳婦兒用的。”
此時的王二妮也有些為難,畢竟閨女被女婿在村口給打了的事情她可是都聽說了。雖然兒子更重要,可女兒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那王家小子可都說了,許家的可是沖着把人打死去的,二丫的臉可都被揍得看不出人樣了。
這要是真不給錢,萬一他真把二丫打出個好歹來,可讓她這個當娘的怎麼辦。
可答應那錢留給兒子娶媳婦兒也是她和老伴兒商量後決定的,當初看許家也是體面人,沒想到那家的兒子還是個會演的,當着他們的面對二丫這好那好的,背着他們的時候就能為了要回彩禮把人打成那樣。
想到這裡,她就恨得咬牙。覺得那許家小子真不是東西,竟然讓他們這麼為難。
劉保根看自己的媽半天都不回話,心裡就更急了。
他心裡早就打算好了,就像他爸說的那樣,三個姐姐都該為了他而活。他才是真正的劉家人。就算劉三丫真的被他男人打死,也不關他的事。要怪隻能怪她的命不好,托生成了個沒用的女娃,還遇見了個這麼厲害的男人。
這樣想着,他就更堅定了心裡的想法,錢,是不會給的。至于人會不會被打死,可是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眼見着他媽還是不說話,他也不再搖晃她的胳膊,而是突然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媽,十分認真地說:“媽,你要是真的把錢給劉三丫,我就讓爸休了你。以後你老了,我也不會給你養老,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我也不會再認你這個媽。”
被夫家休了就已經夠讓王二妮害怕了,更别提兒子不認她,以後不給她養老了。
攥了攥衣角,王二妮最終做了決定:她不會把錢給女兒。因為她也想了,退一萬步說,女兒真的被打出個好歹,還有她這個當娘的在,可要是兒子不管她了,她以後總不能靠幾個女兒養着。
可她顯然沒有想過,要是女兒真的被她丈夫打死了怎麼辦。
此時的她,已經隻能護住一個人,而她選擇保護自己,犧牲女兒。
“保根,你放心,娘一定不會把錢給他們的。你可不能不管娘,娘将來還指望着你養老送終呢!”
看着母親眼裡閃爍的恐懼,劉保根卻隻體會到了目的達成的高興。至于别的,他是一點都沒有看見的。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他臉上的笑容是擋也擋不住,當即就擺着手朝門口走去:“媽,我出去玩了。就不在家吃飯了。”家裡那沒滋沒味的飯他是吃夠了,他要出去下館子。
可他人才出了院子,就看見一個男人帶着被打腫了臉的劉三丫堵在門口。
他一直走到他們跟前,連個招呼都沒打算打。
就在他以為劉三丫沒認出他來時,一張又青又紫,還流着血的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吓得他“啊”地叫出聲,後退了一大步,差點摔在地上。
屋裡的王二妮聽到兒子的叫聲,立馬從屋裡走出來,看見兒子沒事,心裡才松了口氣。
劉敏敏見人被她吓到,更是非要湊到人面前,一邊靠近還一邊雙手合十哀求着:“小弟,你跟咱媽說說,讓她把那五百塊彩禮拿出來,你們要是不拿出來,我就要被我男人打死了啊!”
周圍本就有人看熱鬧,一聽這話,當即就小聲議論起來。
其中一個穿着花布衫的大娘說:“五百塊彩禮?劉家不是說了隻給了四大件,一分彩禮都沒給嗎?嘿,這劉家人心真黑啊,要這麼多彩禮,不是賣閨女嘛!”說完,還滿臉鄙夷地掃了眼王二妮。
“可不是賣閨女嘛,我娘家侄女兒和劉家沾點親,可是都聽說了,那許家的就是買閨女給自己兒子沖喜的。可誰能想到,劉家這一張嘴就是五百塊,他們可真敢要啊!
現在倒好,許家小子醒了,聽說了這事可不就不樂意了。話說回來,這事要是讓我攤上,我也不樂意,那可是五百塊啊,現在城裡工人一年才能拿差不多這個數!”
當然也有持不同意見的,一個懷裡抱着小孩的大娘就說:“這話也不能這麼說,沖喜就是讓快死的人結婚,看能不能把這快死的人給沖活了。許家既然不缺錢,願意出這五百塊,現在人好了再往回要,總不是那麼回事。”
本來她要是個正派人,還能有人同意她的話。隻可惜她當年也是個把男方彩禮都留在娘家給弟弟娶媳婦兒用的。據說,那可是整整五十塊。更不要說,那可是在五十年代。
眼見着周圍人都說得差不多了,許淮景才拖着劉敏敏到了王二妮的跟前,冷着臉,皺着眉質問:“媽,你看那五百塊你們拿不拿出來?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就打你家閨女,直到你肯拿出來為止。”
說着,竟然就當着衆人的面狠狠甩了劉敏敏一巴掌。動作太快,衆人都沒反應過來,劉敏敏就被打得偏過了頭,淩亂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到底被打成了什麼樣子。
當大家都沉浸在震驚中時,劉敏敏卻在心裡默默為自己的接戲能力而鼓掌。她真是太棒了,要不是她反應得快,主動用自己的臉去蹭許淮景的手掌,又很及時地順着巴掌的方向轉過頭,可就要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