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樞,”應子默突然出聲,“将越溪帶走。”
“你們敢!”應遠繃直手臂,氣勢洶洶地将每個人都指了個遍,最後停在應子默身上。
應子默看着應遠警告威脅的眼神,仍下意識地畏懼,肩膀瑟縮。
應遠冷冰冰地看着他,以為應子默會像之前那般妥協,不敢忤逆自己,但他還未如願,沐瑤從一旁緩緩擋在應子默身前,神情冷漠至極。
應遠見狀更加氣急敗壞,喝令剩下的弟子将剛剛被沐瑤撞開的殿門關上。
“既然你們決心要護着這兩個妖魔,那便看看你們如何出得了這伏妖殿!”
越溪還未從應遠的話中脫離出來,她心中糾結,到底娘親在離開他們之後經曆了什麼,在這伏妖殿又遭遇了什麼。
她看向已經與應遠拔劍相對的沐瑤,和傷腿苦苦支撐身體的應子默……
她張了張嘴,猶豫後還是開口了,“大公子,沐姑娘。”
應子默和沐瑤聽見越溪的聲音,紛紛看向她,特别是沐瑤,看見她遍體鱗傷的樣子眼中掩飾不了的着急和心疼。
“越溪,你好好待着,我們一定會帶你離開。”
弘遇聞言,馬上接話,“是啊姐姐,公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他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護好你,你……”
“弘遇,”越溪打斷他的話,“謝謝你。”
而後她轉向應子默和沐瑤繼續說道,“我不知當年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但我能對天起誓,我娘絕不會有意傷及無辜,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待我回暮曉山後一定會同她問清楚,屆時再來同你們道歉,該受的罰我們絕不逃避,但,今日我必須要拿回我娘的妖丹回去救她。”
越溪微微欠身,“謝謝你們,此時此刻還願意護着我。”
越溪話落,伏妖殿内陷入一片死寂,遲映趴在地上捂着臉,表情扭曲,“遭了,瞞不住了。”
沐瑤和應子默疑惑地相視一眼,“越溪,難道你不知道?”
越溪同樣疑惑他們的反應,“知道什麼?”
突然應遠爆發一聲大笑,更讓越溪不解。
“回去?你說你要回去見誰?”應遠歪着嘴忍着笑,眉毛扭曲地看着越溪,語氣充滿諷刺的意味實在令人不适。
“可笑至極,讓我猜猜,是誰告訴你夕顔在暮曉山的,是白林,我沒說錯吧?”應遠嘴角帶着一抹不屑的笑,“我當他會将你這個故人之女捧在手心愛護,沒想到是騙你來取丹送死的,着實是我高看他了!”
越溪聽不懂應遠的話,轉而看向不敢與她對視的遲映。
“看你還蒙在鼓裡,也是挺可憐的,那我便好心告訴你,你娘夕顔當年在伏妖殿與我們一戰時,已經自毀妖丹,肉身殆盡,魂飛魄散了。對,就在你所在的位置,在那棵銀杏樹下,當時我記得落葉紛飛,上頭都沾着她的血迹呢。”
“不可能!”越溪厲聲呵斥,但她轉向應沐兩人時,卻被躲開了視線。
“遲映……”越溪捂着胸口,因為激動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混亂,“遲映,他說的是假的,他說的是假的。”
越溪不斷地否認,可眼神和語氣都在着急想要遲映的回應。
“遲映!”
又是一聲哽咽的喊聲,遲映沒辦法再逃避,隻能慢慢擡起頭來。
對上遲映目光的一刹那,越溪便得到了答案。
她仿佛被抽走了一口氣,失力癱倒在地,肩膀和雙手劇烈顫抖,眼眶濕潤,極盡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緒卻控制不住淚水落下。
昨夜一場雨,地上的水還未全幹,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上面散出一圈圈漣漪,越溪看着水面映出自己麻木的神情,擡手打在水面将其驅散。
水流透過指縫滲出,波動的觸感讓越溪眼前恍惚,她順了應遠的話,夕顔當年在此處灰飛煙滅,肉身破滅,鮮血四濺……
越溪出現了幻覺,将那地上的雨水看成夕顔身下的鮮血,她一把一把抓起,像是留住了這些鮮豔刺目的血,就能塞回夕顔的身體裡一般,可無論她如何抓都抓不住。
她擡頭望天,滿是烏雲,隻見太陽的刺白光不見金色的陽光,擾得她天旋地轉,分不清真情實物。
她踉跄地撐着膝蓋站起,晃蕩無力的身體如同那剛剛飄落的銀杏葉一般,誰都不知她會倒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