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人很快就開始讨論其他話題,不再糾結于此。
楚知禹也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宮裡那件事他也有所耳聞,隻是他不喜歡關心這些宮闱之事,所以不曾在意。
恰在這時,洗墨步履匆忙地跑了上來,附到他耳邊低聲道:“大人,穆王爺派人傳話來說,讓您去府上一聚。”
楚知禹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穆王爺會找他說什麼,他大緻也能猜得到,能等這麼久才來找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對洗墨道:“之前讓你給楚玥送的東西送了嗎?”
洗墨道:“屬下送了,隻是玥夫人不肯收。”
楚知禹眉峰微皺,道:“你立即去采買些禦寒的女子衣物、碳火、年貨等物,再去送一趟,想辦法讓她收下。”
洗墨當即領命去了。
洗墨離開後,楚知禹帶着另一個貼身小厮銘硯,起身前往穆王府。
穆王府在京城北面,穆王與當今聖上都是先皇太後所生,二人關系極好,所以穆王才得以留京,沒有像其他王爺那樣封往外地。
穆王府寬闊宏大,一座王府占了一整條街道,王府大門氣派雄偉,紅木雕花五扇大門,門口有兩隻石獅子,十分威嚴。
楚知禹進了穆王府,下人領着他到了一處書房。書房裡陳設雅靜,靠窗擺着一張紫檀木桌,桌子後面立着一張山水屏風。
此刻桌邊已經坐了一個人,此人四十多歲,高冠美髯,神情肅穆,一襲藏藍色寬袖交領袍服,氣度不凡。
他正是楚知禹的恩師陳州明,也是當朝右丞相。
在雍國官場,士子及第後入官員門下受之庇護乃是常事。楚知禹考中後,陳州明主動與他結交,收他為門生。
楚知禹與穆王爺認識,包括娶郡主之事都離不開陳州明推動。
見了陳州明,楚知禹對他行禮道:“見過座師。”
陳州明對他微微一點頭,示意他坐下。
他落座以後,陳州明問他:“今日王爺叫你來所為何事你心中可有數?”
楚知禹略一沉吟,道:“可是為了郡主之事?”
陳州明點頭道:“不錯。知禹你做事向來穩重,為師知道你定能做出對的選擇。”
他看向楚知禹的目光滿是欣賞,楚知禹卻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門口進來一個四十多歲,身穿四團龍衮服,身形稍胖的男人,正是穆王爺。
他平時總是面帶笑容,頗為可親,今日卻少見地沉着臉。
幾人寒暄落座以後,王爺親手給楚知禹倒了一杯茶,對他道:“陛下禦賜的君山銀針,嘗嘗看。”
楚知禹以雙手接過:“多謝王爺。”
他低頭淺嘗一口,贊道:“茶香清香,口味綿軟,微苦回甘,果然是好茶。”
穆王目露傲意,道:“皇家之物,自然非凡品可比。”
楚知禹垂眸不語。
穆王話鋒一轉,又道:“知禹,近日有些關于你府上的傳言,你可聽說?”
楚知禹頓了頓,道:“下官不曾聽說。”
王爺忽然沉下臉,把茶盞置于桌上,冷哼一聲,道:“你親口說的你府上有位夫人,官員們都聽說了,怎麼你自己反倒不知道了?”
他提高了聲音,聲音已含怒意,道:“你這是要把我的雙兒置于何地!”
楚知禹起身作揖道:“請王爺息怒。”
楚知禹隻說了這一句,并沒有繼續解釋,這讓穆王爺怒火更甚。
他猛一拍桌子,氣道:“楚知禹,當初你同我說府上隻有一個童養媳。如今滿京都知道我的雙兒有意于你,你又改口,如此欺瞞,是沒把我穆王府看在眼裡!”
楚知禹平靜地道:“下官不敢。楚玥是我的童養媳,但我與她也拜過天地,結為夫婦,下官之前也與王爺說過此事,并無欺瞞。”
“你!你好大的膽子!”王爺氣得手都抖了,猛地站起身,面色漲紅,已是怒極了。
“楚知禹!”一旁的陳州明也站起來,厲聲道:“你怎麼和王爺說話的!自古以來童養媳就是半個侍妾,怎可與堂堂郡主相提并論!你是讀書讀傻了嗎?還不趕緊向王爺賠罪!”
楚知禹看向陳州明,天地君親師,尊師對文臣士子來說更是重要,他可以不畏強權,卻不能不尊重恩師。
他掀起衣擺直身跪下,對他們二人道:“楚知禹有負王爺和座師厚愛,請王爺和座師責罰。隻是我确與楚玥拜過天地,結為夫婦,婚禮雖無親朋見證,但天地俱知,母親和妹妹也都在場,楚知禹不敢欺瞞,更不敢誤了郡主。”
王爺見他即使跪在地上,依舊是清風朗月,如遠山青松,分毫不損他的氣質,朝中才俊确實無一人能與之相比。難怪自己女兒非他不可,又想到是自己女兒對他情根深種,非要嫁他,怒意頓時熄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