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程連連點頭,十分慶幸。
玄稷深深看了他一眼,撤去屏障,溫聲道:“有你在這,想必瑾之不會有事。”
雲程感覺自己像是被看透了,郝然低下頭,又擡頭鄭重應下,回身查看裴瑾之的傷口。
玄稷望着雲程輕柔的手和擰緊的眉頭,目光愈發柔和。
妖族中玄烨一馬當先,大呼小叫地奔來,被玄锟抓着。玄钺和玄戎則跟在兩人身後,面上也有淡淡笑意。
兄弟幾個問完鸢梧問裴瑾之,确認兩個都沒事後才放松。
鸢栎與鸢杪看見兩人受傷昏迷,也是心疼焦急,着人拿靈丹妙藥。
趕來的嶽淵渟連忙讓溫如頌給裴瑾之診脈,知曉無大礙後絮絮叨叨數落裴瑾之沖動莽撞。
周兮斜睨雲程,哼道:“怪不得人一眨眼就不見了,追都追不上呢。”
步珞一給了他一杵子,不滿道:“小師弟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
“是呢,真叫人傷心。”雲程涼涼道。
他們身後:樂正穹流露一絲憾色,之文笑着寬慰;譚曦洛茜幫助妖醫治療白楓一等受傷的妖修;驺楓傾身和玉奴耳語,玉奴不欲理他;墨無冉眉飛色舞給憫星示範他殺敵的風姿......
大戰結束,恰如久旱逢甘霖,歡欣滋潤心田。
玄烨罵了九霜半刻鐘不帶換詞喘氣,畢生的文采都用在這上面了,末了口幹舌燥還有幾分意猶未盡。
“九霜死了嗎?”玄烨才想起這個關鍵的問題。
玄稷搖首:“重傷。我預備将他帶回虛妄宮水牢。”
樂正穹聞言,眼底劃過躍躍欲試的微茫。
玄烨十分贊同:“要是死了也太便宜他了,自然是要接受審判懲罰,可得好好審一審他犯下的罪孽!”
捕捉到話音的玉奴微不可查的表情變化被驺楓捕捉了,“哪裡不妥?”
玉奴道:“隻是擔心夜長夢多。”
驺楓不以為然:“虛妄宮水牢可是從前關押闖下滔天禍事的罪龍之處,九霜那個銀樣镴槍頭,憑借蠱蟲掠得的修為随蠱而散。一旦進入龍族水牢,這輩子都隻能與黑暗濕冷為伴。想要逃出來興風作浪?做夢。”
道理玉奴不是不清楚,隻是望着那抹黑影,總覺得這一切結束的太過倉促,仿佛背後藏着更大的陰謀。
驺楓見他神情不見輕松,攬着他的肩膀笑着寬慰:“你就是想太多,秋後的草蟲成什麼氣候?本王一捏就死了,保證惹不到你。”
玉奴無奈,側身離遠一點兒:“王上和下屬這樣,成何體統。”
驺楓不給他走,懶洋洋道:“管他們作甚?誰多看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
玄稷派玄钺和玄戎押解九霜,玄烨嚷着要親手逮人,玄稷便也随他去了。
驺楓嘴上說玉奴心思重,行動上還是派遣幾位大将輔助押解。
玄稷安置好鸢梧和裴瑾之,突然感受到一絲不同尋常。
他看向空無一人的荒原,沉聲道:“出來。”
空間如水浪波動,泛起點點漣漪,從中走出幾位老者。
“聆伯?你們怎麼會......”
玄稷始料未及,他本以為是九霜餘孽,不曾想居然是幾位避世前輩。
噙着淡淡笑意急忙上前迎上,恭敬道:“四位前輩避世已久,是何事驚擾諸位?”
玄稷心知,若無大事,不問世事的聆星幾位斷不會現身。
“倒行逆施,天道震怒,滅世之劫将降。”
聆星已經很虛弱了,或許是因為洩露一絲天機,這一句話說的尤為痛苦,連喘息都困難。身後老友扶着他為他順氣,喂他服下丹丸,聆星的臉色依舊算不上好。
玄稷眉頭擰得更深了:“聆伯的身體。”
一位長老打斷了他:“我們都是土埋半截身的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該想一想,怎麼阻止滅世劫難才是正經!”
“可是。”
“可是什麼?”
長老怒目圓瞪,鶴發銀須,玄稷在他面前就像個愣頭青。
“玄小子,你也是一族之長了,該分得清孰輕孰重。我們活得夠長了,撐着一把老骨頭管俗事,什麼樣的結果都受得。可三界呢?也要一同葬身在這劫難中嗎?”
面對長者的诘問玄稷沉默半晌,閉上眼再睜開,已是一如既往的穩重。
“倒行逆施,是指九霜禍亂三界?現下蠱蟲已除,禍首伏誅,劫難應消。”
長老定定望向他,擡手指天:“若真如此,為何天怒?”
天怒?玄稷仰首,才驚覺出不對。
九霜已跌出大乘境,為什麼雷劫未散?
烏雲如巨浪翻滾,沉重轟鳴聲愈演愈烈,仿佛天外有一隻遠古巨獸,咆哮着威懾獵物,随時撲身咬斷獵物咽喉。
玄稷心亂如麻,又聽得十方陣上玄烨驚呼:“這是什麼鬼東西?!”
恰逢雷鳴止,寂靜天地間,玄烨的聲音響亮傳的很遠,在玄稷心中放出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