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太多的不明白。為什麼會天崩?為什麼隻有他不受影響?
如果注定滅世無可阻擋,為什麼由他來見證所有人的離開?
為什麼?!
“别廢..”
“閉嘴!”
雲程厲聲打斷周兮的話,從未有過的疾言厲色,眼底微紅一時竟然周兮愣住。
“值不值得,我說了才算。”撂下一句話,雲程閉口不言,手下動作不斷加快。
靈識在周兮識海中遊出殘影,飛快修補周兮岌岌可危的神魂,就好像一個瑩白蝌蚪,拖着一條長長的尾巴,在諾大的的空間遊來蕩去。
雲程想法很簡單,既然他沒有反應,就證明這不是一個死局。既然尚未進入絕境,就該想盡辦法一搏。
隻要他能夠救周兮,就能救其他人,就還有一線希望。
周兮冷汗似雨落,縱使能感受到有一股溫潤的力量安撫着他,可天崩帶來的威壓遠勝于他得到的撫慰。
周兮咬緊齒冠,不肯出聲。
沉重的眼皮擡起一條縫,目光所及雲程流的汗不比他少,甚至也在微微顫抖。
他明白此刻雲程背負着什麼,也不願讓自己的情況打擾了雲程。
兩人視線相撞,周兮費力朝雲程咧嘴,笑得幾分慘不忍睹。
雲程回之一笑,也是很難看。
“诶呀呀,怎麼回事兒?不年不節的,行什麼跪拜大禮,真是折煞我了!快快請起!”
死寂的氛圍被一道輕佻的聲音打破,這種境況下,究竟是誰還能這搬自在恣意?!
所有人循聲望去,嶽淵渟一等也不例外。
歸緣穿梭在無數匍匐身軀的間隙,仿若在自家後花園閑庭散步。
眉彎眼笑,外跑半敞,泛着光澤的蜜色胸膛在髒辮間若隐若現。
雲程的異樣,隻有周圍周兮、之文等人發現,他們默契地沒有聲張。
加上雲程隻略微環顧四周後便嘗試修魂,一直安靜待在原地,所以未被沉浸在苦痛中的其餘人發覺。
可歸緣不一樣,他落拓潇灑依舊,在當下的環境,無疑是個異類。
他們望向他的目光,既驚奇又欣喜,他們說不出話,所有的情緒皆在一雙眼瞳中展露無遺。
一簇希望之火在眼眸中跳躍燃燒,懷揣着生的指望。
歸緣大搖大擺穿行着,微微擡起下巴,十分坦然自在地受着他口中的“跪拜大禮”。
雲程詫異片刻,便收回視線凝神修補周兮神魂,既然他能不受影響,那麼有一兩個特殊的就不奇怪。
無暇分析原由,手頭的事對他來說才是最緊要的。
卻不想,他不見山,山朝他而來,歸緣越過茫茫人群,腳步停在他身邊。
“好巧啊,我就說,我們有緣。” 歸緣輕佻依舊,尾音含笑,落在雲程耳畔。
隻是雲程沒有如往昔回怼他,甚至連眼色都沒有分給他一個。
歸緣也不生氣,蹲下身與周兮視線對齊,慢條斯理道:“你這樣是治标不治本,緩兵之計罷了。”
雲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歸緣緩緩說:“修魂速度慢于魂碎速度,眼下還能憑借靈力追趕,可靈力終有耗盡枯竭的時候,到時也難逃一死。”
雲程瞧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心中升騰一股怒氣,狠狠剮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歸緣嘴角噙笑:“你不想知道,為什麼你我都不受影響嗎?
雲程眉間隐現溝壑,“有話直說。”
“我當初沒有騙你哦,我們很有緣,現在,隻有我們能救這些人。”
雲程分神,留下靈識繼續修補神魂,扭臉正色看相歸緣:“什麼意思?說清楚些。”
“滅世之劫是九霜倒行逆施,妄圖打通時空隧道招緻的禍患。雖龍族獻祭沖銷一部分天劫,可天怒未消,一切反抗隻是螳臂當車。天崩,象征着天道将放棄此方世界。所以修士承擔的威壓來自神魂,無法抵抗亦無法消散終止,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天怒平息。”
雲程焦躁難安:“這種時候了還賣什麼關子?快說!”
“想要天怒平息,唯一的辦法是關閉時空隧道,九霜積攢無數力量,又用上古陣意、肉身、修羅刃加注,打開了時空隧道。龍族自曝填平了大半,可沒有完全閉合,還有一條縫隙。”
歸緣輕聲說完,沒什麼情緒的眼落定在雲程身上:“而這條縫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