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不滿意先生所文,此來隻是為問先生一件事。”嬴政厲聲打斷了容安的話,年輕的君王看着眼前波瀾不驚的青年,滿意的看到他既沒有因為被君主诘問而驚慌失措,也沒有其他士族感到被冒犯的惱怒,但他還維持着嚴肅的表情,細心的打量着容安。
容安有些詫異的看着眼前年輕的帝王,他被谒者派人引到這裡後,故意用法術修改了環境,又改變了宮人們的認知,因為在他的世界,修仙者入世時一般都會先施展法術,以取信帝王們。雖然在凡人眼中,改變周圍環境,蒙蔽普通人的認知比憑空變出一個物品更難,實際上前者更容易。
因為容安并不是真正憑空創造了一個環境,而是動用靈力扭曲了空間的表象,用通俗的話說就是,他隻是讓人的眼睛産生了幻覺,并沒有真的改變世界。
一切需要改變物質結構,或憑空創造物質的法術,都需要使用者完全了解物質的構造和原理——這也是為什麼修真者們對蒸汽科技接受良好。
實際上,在容安看來,很多物質類的法術和那些‘科技’沒有本質的區别。
他們對世界理解的不同,大概是因為那些穿越者的世界,就像這個世界一樣,是沒有靈力這樣的元素的,如果底層邏輯不同,對世界的認知自然也不同。
雖然在這個沒有靈力的世界,他不能通過調動空氣中的靈力來組成幻像,而是用自身所積累的靈力外放蒙蔽他人的雙眼,但總體而言,還是比強行修改紙張的内部構成更輕松。
隻是沒想到,眼前的君王并不買賬。
容安收起心中所有思緒,溫和的應聲道,“那不知王上所問何事?臣定盡己所能。”
也許,眼前的君王意志堅定……
又或是,他有自己不知道的奇遇?
嬴政沒有給他繼續思索的時間,直接說道,“寡人昨日讀先生之文,心中頗覺先生大才,所以才想問先生一事。先生所言遠交近攻,乃老生常談之事,而秦西出函谷,可平山東諸國,則是既定事實,寡人之兵,自可問鼎九州,鞭笞天下。隻是,問鼎天下後,當如何将大秦之世傳之萬世,還請先生賜教。”言辭間是隐藏不住的驕傲。
年輕的君王雖然言語帶着傲氣,但卻在同時微微躬身,向容安行禮,而容安則連忙側身不受,同樣拱手回禮。
“此乃臣之過,還請王上恕罪。”容安微笑着對嬴政說道。
嬴政揮手人容安不必自謙,“姬周室于九州鑄鼎,以為可萬世為天子,但分封各國乃動搖統治之源,是以周天子衰落,乃至債台高築。商君助秦行郡縣,獎耕戰,以強我大秦。但時事有異,敢問先生,一統天下後,是否可以繼續行郡縣?”
容安微笑着看着君王,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的摩挲着衣袖,“周天子分封天下有功之臣,一來穩定國内,而來則是因為無法有效的治理地方。”他用手蘸了點水,熟練的在案幾上畫出了六國的地圖,又将秦國現今的地圖仔細勾出來,“如今大秦所占土地不過五中之一,郡縣徭役皆可行,縣中官吏也足夠,但若是占據其他六國土地後,依舊沿用如今基層官制,則恐怕捉襟見肘。”
“各國民風民俗不同,想要改變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若直接以秦法管控也會引起民憤,故此若大秦一統江山,則一切都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