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門?黃家?”黑衣人掏了掏耳朵,十分不屑聳了聳肩,慢條斯理的問:“是七宗,還是十家?”
“玉京門,青鳳門,武陽門,清河門,藥王門,金丹門,滄溟門,七宗裡有雷火門嗎?哦,并沒有。”
黑衣人伸出隻手,饒有興緻的接着數起來:“樓州衡家、武州房家、績州寒家、甯州慕家、安州風家.....等等,你看我這記性,風家的人早就死絕了,慕家也沒了蹤迹,好吧,便算如此,這世家裡有黃家嗎?咦,也沒有。”
他學着黃臨剛才的語調:“你誰啊?聽都沒聽過的雜門小派,無名之家,宗門的事也輪的到你插嘴!”
努力憋着笑,若非此刻還搞不清黑衣人的目的,慕塵月差點拍手叫好,她甚至生出了這個朋友值得一交的既視感。
“你這個瘋子!老子....”黃臨惱羞成怒。
“黃公子。”
清泉真人怕黃臨真的激怒黑衣人,讓風明燈受損,未等黃臨說完,立刻制止:“風清觀之事,還請交給貧道處置。”
“瘋子?哈哈哈哈!”
黑衣人似是聽見什麼趣事,狂笑起來,笑的身子抽搐,甚至有些喘不上氣的咳嗽了幾聲。
突,尖銳激昂的笑。
驟停.
就如前一刻還是七月流火,後一刻卻已深冬鴉噤。
“就算吾真是瘋子,又幹汝何事,豎子無知,狂悖無禮。”黑衣人怒言厲色。
覺察出黑衣人的怒意。
慕塵月默默罵道,這個蠢貨,當真隻會添亂,狠狠掃向黃臨,可就是這一瞥。
她對黃臨卻有了新的認識。
黃臨雖滿面怒容,唇角卻上揚了幾分。
原來這人不僅蠢,還很惡毒。
慕塵月心想,看來是特意回來鬧上一鬧,隻是不知這幕後之人可料到會有今日這樁難遇的奇事。
又或者。
整個事也不過是一個局。
黑衣人,你究竟是什麼來頭?
寒星入眸,犀利如劍。
石柱上的黑衣人卻是又站了起來。
高高的石柱上,襯的那披風鮮紅如血,聲音越發冷硬而枯寂。
“可,這世間黑暗如深淵,宗門惡臭如腐物,真相蒙塵,好人蒙冤,天地不仁,誰不瘋?誰不瘋!”
他将風明燈舉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什麼稀世奇珍的宗門寶物,而是個奇形怪狀的醜陋之物。
“長明燈,永恒不滅,可笑至極,心中無光,何處尋光!今日吾要讓世人看看,何是永恒!”
手忽然一松。
風明燈直直摔下。
幾乎同時,觀中的燈竟也全滅,似在為長明之燈的隕落而感懷。
此刻,慕塵月竟仿佛知道了他想讓世人看到的永恒。
那一瞬。
山中無光,天空無月,人間亦無燈。
真真應了黑衣人那句,世間黑暗如深淵。
這番景象或許就是黑衣人在心中設想過的場景,可他沒有料到,那份永恒,隻持續了短短的一瞬。
微弱的白色光芒透過披風,慢慢從一個清瘦黝黑的男子懷中溢出。
希望猶如被撲滅的火盆中重新顯現的火星,瞬間點燃了衆人的情緒。
人群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真是可笑,可笑啊!竟還有人護着這不可救藥的濁世,愚蠢,愚蠢!”黑衣人恥笑着。
忽然消失在石柱上,引起衆人驚呼一片。
慕塵月卻是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此刻,她隻想護着懷中的燈,護着那束微弱的光。
清泉真人長舒一口氣:
“天道有序,有起有落,今日終,來日始,循環往複,無有盡時,今承風典雖提前結束,然三年後有再見之時。”
他安排觀中道士護住水池周圍,取備用燈籠,點觀中石燈,分批護送觀禮者下山。
“夜晚風大,真人用在下披風包着吧。”慕塵月小心翼翼的将懷中的燈遞給清泉真人。
“多謝公子,改日公子來取披風之時,貧道定親手為公子奉茶為謝。”
說罷,清泉真人護着燈匆匆離去。
黃臨也是認出了慕塵月便是風雨樓阻礙他發揮之人。
眼神狠毒犀利,似要将她剝皮抽筋,生吞下肚,讓她懷疑,若非此刻人潮未退,這家夥定會叫人上來将她暴揍一頓。
“今日多謝公子相助。”
青鳳門的兩名弟子上前緻謝,其中年級稍長些的弟子,彬彬有禮:“在下青鳳門萬風堂弟子,卓清揚,這是我師弟,葉良會,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名諱,青鳳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