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的,誰?誰踢老子屁股?!”
從草叢中滾出一個面容清俊的青年,眉毛濃黑,鼻梁高挺,隻是他手捂屁股,頭頂草屑,呲牙咧嘴,顯得荒誕可笑。
“你老子踢的。”景暄和憋住笑,道。
她在巡街時遇過許多流氓無賴,大都粗言粗語,所以面對這青年的出口不羁,她并未動怒,甚至覺得十分好笑。
“滾蛋,竟敢自稱我老子!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青年上下打量了景暄和一眼,道。
景暄和笑道:“我怎麼會不認得你?”
青年似乎有些驚訝,嘴唇微張,說道:“那你還敢……”
景暄和道:“你是我親兒子啊。”
青年:“……”
景暄和說完,捧腹大笑起來,青年似乎呆愣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青年“哼”了一聲,叉腰道:“有種就來單挑,看誰是誰老子,不敢的是烏龜王八蛋。”
景暄和心想,今天随禦駕來建甯寺的大臣也很多,這人八成是某位大臣的公子,半夜想溜出寺廟玩耍,碰巧被她逮住了。
“我才沒時間跟你胡耗,還要保衛皇上的安全呢,這位公子還是回去吧,仔細被你親老子捉住了,抽得你屁股開花。”
“呸,你才屁股開花,你全身都開花!”青年修長的眉毛向上一挑,道:“我看你是不敢吧!要不這樣,你叫我聲老子,我就放你這乖兒子回去。”
“你這厮怎麼如此胡攪蠻纏?”景暄和抱臂道:“小子,刀劍無眼,若是傷着你了,你老子找我賠錢怎麼辦?”
“我老子早死了,鬼才要你賠錢。”青年将頭上的草屑理了理,道:“真是倒黴,建甯寺的圍牆太高,我根本就爬不出去,你會翻牆麼?”
景暄和指了指那牆,道:“在我眼裡,這不是一面牆。”
“那是什麼?”
“是平地。”景暄和自信一笑,又道:“小子,你剛才躲在草叢裡幹什麼?鬼鬼祟祟的,害我差點劈了你。”
“還不是因為我想爬牆結果摔了,後來看你來了,怕被抓住,就趕忙躲在草叢裡了。”
景暄和抿嘴一笑:“你倒挺靈活。”
青年黝黑的眼珠轉了轉:“要不咱倆來個賭約,若我赢了,你便帶我出寺玩耍一番,若你赢了,我便乖乖回去,怎麼樣?”
“你平時不能出去玩嗎,非要挑今天?”景暄和整了整衣服,道:“今天,我有大事要做,豈能陪你小子嬉笑玩耍?”
“不就是給皇上巡邏嗎?剛才我聽路過的宮女說,皇上已經歇下了,你巡了也是白巡。”
“我斷不能擅離職守,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老子求你了!”
“可是……”
“要不換個賭注,若我赢了,你就助我翻牆成功,我自己玩,不用你帶。”
“……”
青年抓住她的手,左右搖擺,臉上寫滿了可憐:“我家親老子把我關在像監獄一般的大房子裡,從不許我出去玩耍,本想着他哪天翹辮子了,我便要做個混世魔王,将以前受的拘束通通奉還,可是萬萬沒想到,我還是每日被人管着,不得自由,真是憋屈死了。”
景暄和見不得他撒嬌,甩開他的手,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跟個小媳婦一樣?也罷也罷,說吧,打什麼賭?”
“我打賭,等下有個宮女會給皇上送熏香,但是會被皇上的貼身太監趕出來,然後氣的哭鼻子。”
景暄和道:“好,我跟你賭。”
她心想,這小子八成是張口亂說,不能當真。
建甯寺有一個單獨的院落,供皇上與貴妃歇息,院落外有親兵把守,還站着許多太監和宮女。
景暄和與那青年隐在草叢裡,片刻後,真有一名宮女端着盤子,向院落走去,而盤中放的正是上好的熏香。
青年得意一笑:“看吧,我猜得對不?”
“還沒完呢。”景暄和指了指宮女,說:“我就不信太監會将宮女趕出來。”
“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青年打了個哈欠,道。
半晌後,卧房裡傳來一陣喧嚣,盤子被丢到了房外,房門大開,宮女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一位清秀的小太監說:“皇上正在歇息,再沒有眼力見過來打擾,小心咱家對你不客氣。”
宮女低聲道:“可這熏香是皇上每日都要用的,為何今日卻不用呢?”
小太監啐了一聲,道:“笑話,聖意也是爾等宮女能夠揣測的?再沒大沒小,仔細你的腦袋!”
宮女退出了房外,在出門的時候,淚水奪眶而出。
“哈哈,我赢了。”青年勾了勾手指,道:“願賭服輸,你今天必須幫我翻牆成功。”
“這……”
“走吧走吧。”
就這樣,景暄和不情不願地被青年推到了圍牆邊。
突然,牆邊似有響動,落下一片瓦,景暄和一個激靈捂住那青年的嘴,蹲下。
“好像有人。”
話音剛畢,幾痕黑影飛了進來,輕功極好,飛檐走壁。
“不好,有刺客!”
景暄和沒成想此處竟有刺客,那夥人似乎發現了她的存在,立即與她交鋒。
景暄和将脖上的哨子吹響,提醒錦衣衛的兄弟做好防範,她以一敵衆,對方又是武功高強之人,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他奶奶的球,真刺激!”青年像看戲一般,津津有味,眼睛都沒眨。
“躲開!”景暄和隻覺得他腦子有病,手無縛雞之力,遇到刺客竟然不怕。
青年笑了一聲,露出一口白牙,“好一出大戲啊,我來幫你!”
不知從哪找來一塊石頭,嘴裡大叫便向一名刺客的腦後砸去。
“去你大爺的!”他罵道。
刺客一閃,青年沒刹住,竟朝景暄和砸來,景暄和眼疾手快地也一閃,青年“啊”的一聲,被地上的石頭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一名刺客朝他刺去,景暄和見勢不妙,趕忙調轉劍頭,護在青年跟前,誰知一隻手竟被刺客抓住,“咯吱”一聲,手腕便脫臼了。
景暄和眉頭一皺,隻覺得疼痛難忍,青年眼睛陡然變大,臉色刷一下慘白,似乎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