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他再次坐回到沙發裡。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下午兩點整,門鈴準時響起。
‘叮—叮——叮———’
“小管家,外面的是誰。”
過于寬大和安靜的房間讓易钊的聲音有些輕飄飄,他有些不适。
“達約法教授。”
話音剛落,一塊光屏出現在他眼前,上面正顯示着兩手空空,衣冠整潔的達約法,視角有限,他隻能看清他背後似乎還有幾隻蟲。
“把東西拿走,不要讓别蟲看見。”
易钊說。
小管家立刻變出長手長腳,拎上背包和裝着餐盒的箱子,轉移到從大門往裡看的視野盲區。
開門的那一瞬間,易钊的表情立刻從淡然轉變成不屑漠視,他冷冷的掃了站在門口的達約法一眼。
“伊伽羅雄子,您的雌君想要見您。”
“......”
“但由于您雌君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我們來接您過去。”
“沒有恢複?S級雌蟲的愈合能力也就這樣?”
雄蟲語氣淡漠的好像雌蟲周身的傷痕隻不過是不小心扯斷的幾根頭發。
達約法背後的幾隻雌蟲微微攥了攥拳頭,強壓下心頭的憤怒。
“是精神域的問題。”
達約法面帶微笑,眼底一抹冷厲快速閃過。
此刻隻有面對面的兩蟲看清了彼此的神情。
“呵...”
易钊嗤笑一聲。
“精神暴動?我怎麼沒看見。”
“上将失血過多...”終于有雌蟲再也忍受不了雄蟲的無恥,卻被達約法制止,“不要對雄子無禮。”
他語氣不輕不重,隻像是打斷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易钊嘴角終于揚起了個嘲諷的笑容,好像忽然轉變了注意。
“既然他這麼想見我,那就麻煩教授帶一下路。”
說完便不管不顧的關上門,留下一衆蟲子在門外面面相觑。
“教授...”
剛才被打斷的雌蟲難掩心中的怒火,語氣裡帶着質問。
“你是嫌上将身上的傷還不夠重嗎?”
雌蟲不明白達約法的意思,直到看見一向溫和的教授眼中的冷意,他忽地收聲,低下了頭。
“要尊重,敬愛每一位雄蟲,明白嗎?”
達約法語氣又恢複了以往的和煦,笑盈盈的對身後的幾位雌蟲說。
房間内
“小管家,一會兒一句話都不要說。”
易钊看着馱着有它體積兩倍大的行李的小管家,囑咐道。
“雄子,我明白。”
他感慨,升級過後小管家真的聰明了許多。
半個小時候,大門終于緩緩打開。
易钊一步一步的走出來,身後跟着一個紅色的小機器蟲。
一衆雌蟲自覺地讓出一條路。
走到飛行艦面前,達約法像是終于按捺不住,問出了口。
“這是雄子需要帶的行李嗎?”
“有問題嗎?”
“沒有,隻是我們需要檢查一下。”
“假如我不配合呢?”
易钊停下腳步,一瞬不瞬的看着達約法,一副不接受任何檢查,否則就轉身離開的架勢。
僵持了許久,達約法率先妥協,他後退半步,垂下視線,右手手掌合并,做出請的手勢。
易钊收回目光,登上飛行艦。
從靜海到凡厄爾多雌蟲研究基地一共一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艦内一片死寂,在他們沒看見的地方,幾段熟悉又陌生的視頻流入蟲族最大的公共論壇。
一分鐘
兩分鐘
......
半小時後,整個終端網徹底陷入了混亂。
三個小時後大量關于易钊的惡意塗抹和剪輯的圖片視頻流入終端網。
四小時後,在終端系統控制中心的控制下,有關易钊的全部信息消失在終端上,可事情立刻反撲,越來越多的圖片視頻,抗議的言論文章湧入論壇,半小時後,面向全帝國的開放論壇關閉。
各大中小論壇仍活躍着大量精神力,那些圖片和視頻時不時的冒出,但很快又被删除,直到半夜,鬧劇才結束。
為了事情能夠得到更為有效的傳播,全部參與解救戾和接送易钊的雌蟲均不是計劃的知情蟲,在此情況下,他們必須做到毫無破綻,戾的傷勢真實的成分居多,達約法和易钊的演技也十分到位,目前而言,效果十分好。
這時候的易钊和戾正呆在達約法為他們臨時設置的房間裡,大概時間太過倉促,房間布置的十分潦草。
戾昨晚被帶到基地後直接進了達約法的私蟲治療室,沒有蟲對此有異議,畢竟十幾年前戾的精神暴動就是由他一手治療的,其實驗室的配置也是帝國目前最頂級的存在。
最先進的治療倉加上戾本身強悍的愈合力,一個小時候戾就完全恢複如初。
大部分雌蟲陷入精神暴動後都會失控,按道理戾的失控該是一場腥風血雨,可偏偏他被‘救’出來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休克,所以即使易钊奇迹般的毫發無損也沒有引起過多的懷疑。
并且在戾控制着釋放出的狂躁的精神力還進一步加深了雌蟲們的誤解——即使休克狀态下仍釋放着攻擊精神力,可見情況究竟有多危急。
戾一出治療倉便秘密的轉移到了這個房間,經過十餘個小時的等待,終于等來了同樣被秘密轉移到房間裡的易钊。
可事情遠沒有結束,戾還能因為治療的緣故待在基地,嬌貴的雄蟲可不會自願待在這個‘蟲不拉屎’的地方,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基地出于對上将的保護,不會放戾離開,而雄蟲将惱怒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頻繁的往回兩地,最後更是無理的要求在基地住下。
這時,他們的最終目的才達成。
“這就是他們的誠意嗎?”
易钊感受着屁股底下遠不及小樓裡的舒适的沙發,埋怨着。
“以後就好了。”戾回應道。
易钊不說話了,他明白,目前還不能聲張,等他這隻無禮的變态雄蟲徹底住下之後,才能光明正大的騷擾達約法給他買好的。
“嗯。”
氣氛有些尴尬。
明明隻分開了十幾個小時,卻因為跨越了白天和夜晚,讓易钊覺得自己好像一整天都沒看見戾了。
到基地之後,他同意達約法的請求先去做了檢查,來到這個房間見到幹幹淨淨,面色如常的戾之後他心放下來,餓意奔騰而至,他恍然察覺自己快整整一天沒吃飯,于是拿出箱子裡的菜和戾分食完。
那一點兒簡直不夠他塞牙縫,于是催着戾給達約法發終端,叫對方送飯過來,等飽飽一餐之後,倒頭又睡到現在。
打仗似的經曆完這些,又和戾安靜的坐在一塊兒讓他有些恍惚,不知道該做什麼,而戾向來是個拍一下才放個響兒的悶葫蘆,兩蟲隻能這麼幹坐着。
夜已經很晚了,易钊一點兒也睡不着,因為白天睡夠了,也因為他有些隐隐的激動。
他迫切的想和戾聊一聊,卻不知道從哪兒講起,隻能幹巴巴地問:
“上将,你要睡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