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現在多少點了？”
“十二點半。”
難道是太晚了嗎？
不過易钊并沒有放在心上。
昨天晚上終端已經被他解鎖了不少的頁面，他随便亂逛起來。
熟悉的頁面都過一遍，他摩挲着嘗試其他的内容。
沒過多久，不知道是因為腦袋裡閃過的那個内容，他感受到了精神力受到一陣兒拉扯，忽然進入了某個嘈雜混亂的空間，光屏不受控制地閃爍起來。
戾淡淡的瞥了一眼，沒有出聲。
易钊定定神，等光屏穩定下來，立馬尋找起意外的源頭。
二十分鐘之後，他退出了終端，有些煩躁的撸了幾把腦袋，靠着沙發背任着腦袋往下垂，手背搭在了額頭上，一動不動。
大概是沙發背太矮了，這個姿勢十分的難受，他沒維持太久就恢複了正常的坐姿，不一會兒又向前彎腰，重重吊着腦袋。
原來都去罵他去了，難怪别的地方蟲那麼少。
易钊自嘲的想着。
“還好嗎？”戾的聲音響起。
易钊抹了把臉，盯着地闆搖了搖頭，一個笑容都擠不出來，他明白戾大概是故意把終端給他的，對此也沒什麼想法，有些事兒沒看見不代表就不存在了，他遲早會知道。
況且他能猜到，這已經是控制過的場面了，他親眼見着一張關于他的惡意塗畫過的照片出現了三分鐘之後就連帶着底下的唾罵一起消失不見，再也搜索不到。
但不同的照片又會立馬出現在另一個地方，根本删不盡。
易钊竭力的保持着冷靜，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等他終于平靜了下來，背上忽然感受到一股重力，他沒動，戾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易钊兩隻手捂住臉，半晌直起腰，回攬住了戾的肩膀。
“那個視頻你看見了嗎？”易钊從那些罵他的話裡推測出一個視頻的存在。
“嗯。”
戾回答，他知道易钊具體指的是什麼，是前腳随着達約法離開靜海，後腳就流到終端上的幾段視頻，隻是已經被控制中心删了個幹淨，他一直關注着終端上的動靜，絲毫沒有錯過。
“是我和達約法站在門口和登上飛行艦那段時間的嗎？”
“嗯。”
“幸好。”
戾側目，沒明白易钊的意思。
“沒被發現。”
戾看着易钊有些難看的笑容，同意道：
“嗯，演技很好。”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易钊意料，再配上戾一本正經的語氣，反而真給易钊逗笑了。
“謝謝誇獎，上将的也很好。”
易钊回誇，隻不過不如戾真誠。
“謝謝誇獎。”
戾學易钊回答。
“不用謝。”
他假裝嚴肅。
“你也不用謝。”
“...”
易钊靜靜地看着戾，距離近的讓他能夠清楚地捕捉到對方臉上任何細節，沉默的注視好一會兒。他終于開口接上了上一句話。
“謝謝你，上将。”
戾的安慰方式有些特别，但出奇的有效，看着那雙深邃的黑眼睛，他心頭的煩躁奇異的被撫平。
如果達約法安撫人心是靠和煦溫暖的笑容，周身溫和友善的氣場。
而戾就是靠那永遠波瀾不驚的眼睛，低沉有力的聲音。
前者平等的使每一隻蟲想要親近和依賴，可易钊隻會為後者而感到安心。
戾太可靠了。
易钊的額頭抵住對方的肩膀，胳膊攬着對方的肩膀，感受到對方猛地繃起，後又努力嘗試着放松的肌肉，不自知的勾起嘴角。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易钊擡起頭，戾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易钊額頭上的紅印子，看向他的眼睛。
見他眼裡已經沒了絲毫的不好的情緒，安心的收回了胳膊。
易钊往後靠住沙發背，手依舊搭在戾肩膀上，看着對方寬闊結實的後背和後腦勺直愣愣的黑發。
“上将，你為什麼不留長發？”
話題轉移的太迅速，戾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頓了一下，簡單的回答。
“不喜歡，不方便。”
“嗯。”
易钊隻是随便問問，他見過這裡不少蟲，無論雌雄都留着長發，到腰到胸口的也少，大部分到肩膀，最短的也可以勉強紮起，像戾這樣摸着估計有些紮手的倒還隻見過對方一個。
“你呢？”
兩蟲頭發的長度不相上下，易钊來這邊之後頭發已經長了不少，但還是短。
“不喜歡，不方便。”
他把戾的答案原封不動地還回去。見對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暗暗的清了清嗓子，補充，
“而且...”
他停住了，如願的看見對方轉過頭。
“我們那裡像我這樣的基本都留短發。”
我們那裡
我這樣的
短發
一句再含糊不清的話罷了，戾卻感覺到了心髒慢了一拍。
易钊像隻是聊起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家常，語氣輕松平常。
“嗯，很特别的地方。”
戾說。
易钊笑了笑，點頭，
“确實比較特别。”
戾把頭轉回去，沒再說話，沒問那裡是哪裡，沒問他這樣的是怎麼樣，沒問短發究竟有多短。
他不着急，一點兒也不着急。
兩蟲就這麼并列着靜靜地坐着，其實還有許多話可以說，但誰沒開口打破現在這份甯靜。
可易钊實在有些無聊。
“上将，過去多久了？”
“半個小時。”
“還有多久？”
“不清楚。”
“你可以催催嗎？”
“好。”
......
“催了嗎？”
“催了。”
“怎麼催的？”
“盡快。”
“呵呵...好官方，你和你朋友平時也這麼說話嗎？”
“我給米耶發的消息。”
“.......”
“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
“好。”
易钊放下一直搭在戾肩膀上的胳膊，拿起桌上的唯一的東西——基地地圖，認着看起來。
總算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東西，十幾分鐘也很快就過去。
看見灰發雌蟲的那刻，易钊立刻收回了剛才内心的想法。
上将從他見過的頭發最短的蟲變成了見過的頭發最短的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