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進來之後徑直坐到兩蟲的對面,先上上下下地把戾掃了個遍,目光短暫地在易钊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就抱着手臂,翹起二郎腿,往後靠住沙發。
直勾勾的盯着戾,一聲也不吭。
“說來話長。”戾悠悠開口。
“少說廢話。”
“我們發現一種可以有效幫助雌蟲解決精神暴動的方法,需要我的雄主的長時間到基地配合,做了這場戲。”戾立刻回答。
空氣安靜下來,信息量有些大,斯普好一會兒沒出聲。
半晌,他毫不掩飾的把又易钊打量了個遍。
“展開說說。”
“說完了。”
“......”
斯普氣的說不出話,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易钊要被兩蟲的對話逗笑了,也不吭聲,目光饒有興趣的在兩蟲之間打轉。
戾見好友就要發瘋,終于開口,
“不到一個月前蘭奧找到了我......”
隐去易钊的來曆和合作的部分,戾把一個月以來所有的事情細細的講了一遍。
從醫院到靜海,從靜海到婚姻匹配中心,又到基地。當中有不少當事人之一的易钊都不知道的細節,兩蟲都聽得認真,沒有出聲打斷,等終于講完,三蟲都沉默着。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軍部給你批假了嗎?”
戾問道。
“沒有,我擅離職守。”
“不想當我的助理了?”
“閉嘴。”
斯普揉着眉頭,他倒不怕處分或者降職,就怕戾真給玩兒沒命了,把軍部裡的事物臨時交給值得相信的蟲,火燒屁股的趕回主星,結果就得到這麼個驚天大消息。
不虧不虧,最壞不過被革職,反正戾一年半載是回不了軍部的了,幹脆出來和他混,指不定混着混着自己也能撿着個命中注定。
“你現在屁都不是一個,還助理,真有臉。”
不等戾有反應,易钊驚呆了,這位斯普助理是個性情中蟲,戾沒反應,顯然已經習慣斯普的口無遮攔。
“不說了,以後你們就隻能這麼耗着?”
斯普擡起頭,皺着被揉亂的眉毛說。
“嗯。”
“行,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計劃還有諸多等着補充的細節,他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看向一旁一直沒出聲的易钊,
“之前誤會雄子了,抱歉。”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一百種報複易钊的方式,可萬萬沒想到真相竟然和現實差去了十萬八千裡,他要真把這隻B級雄蟲弄死了,真相大變之日就是他的祭日。
“沒事。”
易钊回複,他能理解面前的雌蟲了,看見好友被折磨成那樣,心裡不想着把自己碎屍萬段都是個心地善良的好蟲。
看着雄蟲雲淡風輕的樣子,斯普有些怔愣,很快又反應過來。
“謝謝你為雌蟲做的一切。”
他認真的對雄蟲道謝。
易钊有些無奈,明明戾也做了同樣的事,可自己卻成了最值得感謝的蟲,不是因為戾是帝國的上将,為雌蟲奉獻是他應盡的職責,而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多大的犧牲。
而是因為戾是隻雌蟲,自己是一隻雄蟲。
被看做雄蟲之後,自己的一切,無論好壞,都被放大了無數倍,他從沒有這般無力,無法反抗,無法解釋,隻能被動的接受着所有蟲對自己的‘誤解’,成了别蟲口中好的,壞的,特别的雄蟲。
“不必謝,我也是隻蟲。”
易钊沒有表現出心頭泛起的情緒,淡淡回應。
斯普沒有理解後半句的意思,但也沒過多的在意。
搞清楚原由,他就可以回基賽星了,自己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個白天,再不回去真的要被發現,然後革職了。
他最後看了眼坐的極近的兩蟲,眼神有些複雜,心頭有種莫名的道不出所以然的奇怪滋味,起身就要道别,這件事他過度的關注隻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煩,沒必要參與其中。
“我會盡我所能為你們提供幫助,有必要及時聯系我。”
說完就要離開。
“等等。”戾打斷斯普深沉決絕的離場。
“下午流進公共論壇的幾段視頻你保存下來了嗎?”
“嗯。”
斯普停止腳步,疑惑地看着戾。
“查清流出的終端戶。”
“嗯?”
斯普深深的看着戾,試圖弄清對方的目的,可惜沒看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留着,或許以後有用。”
“行。”
“以後盡量不要用終端聯系我,有關計劃的所有也不能出現在終端上。”戾嚴肅道。
斯普欲言又止,最後隻能感歎一句好友的謹慎,身為軍部要蟲,他們有極特殊的信息傳送保密通道,當中往來的信息洩露的幾率等同于某天全帝國的雄蟲突然暴斃,雌蟲不再受精神暴動的困擾。
“明白。”斯普聽見自己回答。
他原地站了一會兒,确定兩蟲沒有再補充的,大步離開房間。
等斯普離開,易钊放松了坐姿,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了,他仍然沒有絲毫的睡意,拿起剛才沒研究完的地圖,又認真的看起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份地圖上的文字信息極少,放眼望去隻有無數的不規則方框和長短不一的線條,更像一幅迷宮,他認真看了半天隻能得出迷宮很複雜這一個結論。
大概是看的太用功,易钊慢慢的有了睡意,起身從背包了翻出一套衣服,搭在肩膀上,把背包丢到了卧室的床頭的地闆上,晃悠着進了浴室,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
“上将,有沒有可以讓頭發幹得更快地儀器。”
大概是溫水流在身上的感覺太舒服,洗了個澡,易钊完全變成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但還是強撐着要把頭發弄幹,濕着頭發睡覺老了會得偏頭痛的,他大腦迷糊的想着。
“浴室有烘發儀。”
“啊?”
他呆了一下然後想起來,戾确實給他介紹過這個東西,轉身急匆匆的回浴室。
戾起身,直覺易钊有些不清醒,快步走進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彎着腰站在馬桶前認真摸索的易钊。
他掃了幾眼周圍,迅速的從清潔儀背後拿出烘幹儀。
“在這裡。”
易钊猛地轉身,瞌睡都被吓走了八成。
其實戾已經故意放出了腳步聲,但易钊還是沒聽到。
“上将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啊?”易钊接過烘幹儀。
“是你太專注。”
......
這一幕似曾相識,易钊搖搖頭,
“這次是我有點兒困了,沒注意到。”
“嗯。”
戾回複,站在易钊面前不動了,易钊也沒管,倒騰起面前的儀器,仔細回想戾給他介紹過的用法,操作了半天,儀器沒反應。
戾也不出聲,靜靜地看着易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