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子覺得這隻雅菲蟲值多少?”
沉默良久,拉爾雄蟲終于開口。
蟲族币值易钊已經有了大概的判斷,一蟲币大約等于人民币一元。
但他有限的人生和蟲生裡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敢随意的回答這個問題。
“您覺得呢?”
易钊淡淡反問,頗有幾分真誠。
“我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得看雄子的。”
易钊:......
看台上傳來一聲譏笑,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難道伊伽羅雄子有這方面的經驗嗎?”
大概是對方語氣中調笑的意味太足,觀衆席裡忽地爆發出一陣哄笑,易钊握着匕首,站在中央,眼神毫無波瀾。
“六百萬蟲币。”
他回憶賬戶裡餘額,緩緩給出一個數字。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掐住了雄蟲們的嗓子眼。
六百萬。
這個數字對于在場的大部分的蟲子來說絕對算不上大,對于一隻失去精神力的雌蟲來講卻是遠遠足夠的。
即使是高等貴族雌蟲,萬裡挑一的精英軍雌,現在也不過廢蟲一隻。
這麼看,确實是一個誠意十足的價格。
見雄蟲們的反應和拉爾雄父眼中一瞬驚愕過後清晰可見的驚喜,易钊意識到自己的價格報高了。
但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接着往下講。
“錢可以馬上付,雌蟲我要随時能帶走。”
拉爾雄父稍微收了收,趕忙做出了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伊伽羅雄子大方,但現在這宴會确實還沒結束,等一結束,我們親自把雌蟲完完整整的送到您的住處,你看怎麼樣?。”
雄蟲特地加重‘完完整整’的幾個字,易钊看着對方前後兩幅面孔,認真的補充道:
“我不喜歡别蟲碰我的東西,雌蟲我會自己帶走,希望雄子能理解。”
雄蟲的話還算有說服力,至少戾沒有出現在除了他之外的任何雄蟲的旁邊。
“這...”
粉金發雄子猶豫了。
就在此時
“六百五十萬蟲币。”
聽見這有些熟悉的聲音,易钊視線從雄蟲身上離開,遙遙看向對面的觀衆席。
是一開始在宴會廳和他搭話的矮子雄蟲。
易钊在心裡暗罵一聲,沒有立刻表态,他擡起小臂,看了看手裡的匕首,像是有些猶豫,半晌,慢悠悠道:
“七百萬。”
六百萬幾乎是他賬戶餘額的三分之一,還都是從戾那裡分配來的。
救下雌蟲是他一蟲臨時做出的決定,原本花的就有些心虛,如果這隻雄蟲繼續擡價,他實在沒底氣再往上加。
不過好在,這隻雌蟲聽到七百萬的報價後便沒有了反應。
易钊卻并沒有因此松氣,既然有一隻雄蟲願意出頭,就很有可能會有第二隻第三隻,對于湊熱鬧,雄蟲們向來不會缺席。
可心裡再是忐忑,他面上依舊十分淡定,從容不迫地環看觀衆席,順帶觀察起來。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精神力混亂,不少雌蟲都站了起來,前前後後的圍着雄蟲。
而雄蟲,有的正饒有趣味地盯着中央,有的已經百無聊賴地刷起了終端,有的抱着胳膊一臉的不耐煩。
值得注意的是有好幾隻蟲都做出了擡胳膊看終端的動作。
餘光裡,粉金發的雄蟲也伸長了脖子,對着觀衆席的腦袋轉來轉去。
易钊心裡好笑,也稍微定了定神,納羅說得對,這是一隻‘貪财’的雄蟲。
最終,沒有雄蟲再說話。
拉爾雄父笑了,幾乎是有些谄媚。
“看來沒有雄子反對呀,那這隻雌蟲就交給雄子了。”
“多謝雄子。”
雄蟲立馬笑眯眯的拿出終端,戾迅速上前付款。
易钊說完,轉向全程毫無反應的藏青色雌蟲。
“翅膀收回去,衣服穿上。”
語罷,又朝雄蟲點了一下頭,徑直回到了座位上,藏青色雌蟲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跟着戾,兩蟲一前一後的走上觀衆席。
戲劇般的一幕結束了,臨時被打斷的宴會卻還要繼續,隻是拉爾的雄父似乎還沉浸在七百萬蟲币到賬的喜悅中,竟然沒有一點兒的表示。
恍然不知已經有好幾隻蟲子發出了不耐煩的聲音。
這點兒煩躁迅速擴散開,終于有雄蟲再也無法忍耐。
“我的雌君明天一早還要回軍部銷假,先走了,玩得愉快。”
是卡維,他對旁邊的蟲子說道,接着起身就順着樓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拉爾雄父終于反應過來,驚訝但又好氣的道别。
“雄子慢走不送。”
卡維背影太決絕,給醞釀了許久的煩躁的氛圍開了個口子,在拉爾雄父逐漸無措的目光裡,接二連三的又有雄蟲離開。
“明早有事。”
“一會兒還有其他安排。”
“無趣。”
“.....”
留下幾個無關痛癢的借口,離開了近三分之一的蟲子。
看着粉金發雄蟲欲言又止的樣子,易钊也起了身。
當他踏上最後一個台階時,雄蟲終于想出了對策。
“各位要是不嫌棄,剛才三隻雌蟲也休息好了...”
剩下的内容逐漸模糊,易钊看着遠處小小的出口,心裡五味雜陳,隻剩下一個念頭。
‘活着,活着就夠了。’
——
私蟲飛行艦艙門關上那一刻,易钊終于喘上了一口完整的氣,靜靜地看着窗外愈來愈遠的刺眼的金光,他腦子裡一片混亂。
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他開始複盤這大半個晚上以來的種種細節。
從侍蟲領着他們進入金鼎範圍,到最後帶着一隻陌生雌蟲出來。
良久,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站得筆直的雌蟲身上。
“那隻願意出六百五十萬蟲币的雄蟲和你是什麼關系?”
從一開始的搭話到後來的唯一一次叫價,矮子雄蟲的行為都透露着一股可疑。
“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