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死死地抓着李成瑁的手腕,急切的模樣像抓救命稻草:“我不想死,表哥一定要幫幫我!”
李成瑁看着林黛眼含秋波的模樣,想揩油,再擡手,卻發現整隻手臂都沒了力氣,連着這幾日都十分不便。
他自然不會懷疑林黛,隻是掃興地回去後,到處說張妞就是個克星,總給人帶來不幸。
林黛知道李成瑁滿腦子腌臜想法,不想與此人接觸太多,但李成瑁要帶着她出門,她也沒法拒絕。
且先苟活着看吧。
為她梳妝好,春桃在她耳邊叮囑:“眼下受些委屈沒什麼,你千萬不能得罪了他,也别跟他打起來。”
林黛擺擺手,應着知道了。
林黛再出門時,薄薄一層白色面紗将她的臉遮蓋的嚴嚴實實,李成瑁想揩油都沒了下手處,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這幾日,他想盡辦法告訴林黛,宋府沒人靠得住。林黛每次都求他想法子,瞧着很好拿捏的模樣。
李成瑁又說起宋禮鶴與那位二姑娘的憾事:“宋二郎與她可是青梅竹馬,不會輕易看上你。這正妻的位子這麼好坐,姑母早就讓三妹妹去替嫁了,還能接小五你回府?”
林黛聽的耳朵都要生繭子。
人人都說張妞高攀,這婚事張妞不配,可真正的張妞也不見得稀罕這場婚事。
林黛一語不發,李成瑁說了一路,在一個窄巷子裡停下:“到了。”
林黛才來苓州不久,對這裡并不熟悉,否則也不會被騙又被抓來替嫁。
見她擡眸,李成瑁無由來地想,若宋禮鶴不是個瞎子,此事就好辦許多,林黛生得貌美,曲線玲珑,光靠姿色都能換來夫婿三分憐惜。
李成瑁靜了靜才說:“你過不了宋老夫人那關,姑母擔憂你,為你想了個别的法子。”
原來這是花滿樓的後門,從這扇門進去,混着脂粉香氣的茶味撲鼻而來,翠綠的簾幕将二樓與前堂隔開,林黛掃過一眼,見到花魁揮開衣袖起舞,飄帶拂起,引得台下一片喝彩。
李成瑁走了一段路,推開門:“這些日子你便跟着月娘學些本事。若能讨夫婿歡喜,不禍及府上的人,你也能好過些。”
見林黛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一副害怕被丢下的模樣,李成瑁難得柔聲說:“晚些時辰,月娘會送你回後門,你且等着我就是。”
李成瑁不是個有耐心的,等月娘來了便丢下她離開了。
月娘瞧着溫柔小意,教起她來毫不吝啬,林黛長這麼大,鮮少聽這些露骨的話,她既來了,也不浪費時辰,認真地聽月娘講過。
天黑前,月娘帶着她從後院回去。
林黛立在後門等李成瑁,見李成瑁遠遠地過來,月娘便要告辭,離開前還提點了她一句:“姑娘的表哥常在柳娘房中聽曲,應該是聞了不少雲香,姑娘路上仔細些。”
林黛應下,看李成瑁腳步不穩的模樣,也不急追上前,等着李成瑁靠近便主動摘下面紗,她淺笑問:“表哥怎麼才過來?”
李成瑁隻覺得喉頭發酸,他腹下難受,看到林黛靈動的模樣,腦子轟的一下,邪念就占了上風。
林黛在月娘房中待久了,身上沾了很濃的香氣,讓李成瑁想到嬌嫩欲滴的花骨朵,眼神瞬時變得狠戾,林黛上前握住他的手腕,關心道:“表哥怎麼了?”
雲香,一種嗅聞太多就會出現幻覺産生欲念的香,李成瑁又喝了太多酒,此刻已經飄飄然如天上浮雲,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明日醒酒時,李成瑁什麼都不會記得。
這種讓李成瑁仿佛墜在美夢裡的香料,讓他的痛感都被麻痹了許多,就在他想要擡手将人摟入懷中時,盯着林黛笑顔發起了呆,下一瞬,還沒恢複如初的手臂被人一擰,徹底斷了。
李成瑁兩眼一黑,像是被人點啞了,喊叫聲都發不出來,後知後覺傳來的劇痛讓他冒出一頭冷汗,蜷縮倒在了地上。
林黛俯身,拎起他另一隻手臂,李成瑁昏死過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下次再對我無禮,我就将斷臂綁在表哥背上,讓表哥來負荊請罪。”
林黛将他腰間荷包裡的碎銀取出,起身拍拍手,踢了踢昏死過去的李成瑁,直直地離開了。
月娘在二樓窗邊靜默地看完,正想離開,回頭才發現有人立在她身後。
男子墨發高束,臉色大變,後背冒着涼意,醉意都散了幾分:“這姑娘,可以啊!月娘,你認得?”
月娘搖搖頭笑道:“奴家可不認得這麼兇悍的姑娘。”
男子扁嘴:“幸虧二哥要娶的是個病秧子。”話音剛落,便有人喚他回去,他走得太急,沒看到月娘抽搐的嘴角。
男子連忙跑回去,見到友人還抱怨:“我還是不明白,為何婚事會輪到張妞?”
友人勸他:“焉知非福啊?還不知張妞為人如何,二郎還沒說不願,你急什麼?”
男子想起剛剛那一幕,打了個冷顫,呆呆地說:“你言之有理。”
怎麼都比剛剛那個美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