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面不改色地說:“你們二哥教我的。”
薛堇堅信不疑:“二哥真厲害,二嫂也厲害。”
薛堇臉上還有些鼓,瞧着圓嘟嘟的可愛,林黛聽見門外宋禮鶴的腳步聲,故意逗薛堇:“那你覺得誰更厲害一點?”
話音剛落,宋禮鶴就推門進來。
兩個孩子見了他連忙站起來,又被林黛拉着坐回去。
宋禮鶴沒有戴蒙眼的白布,神情自若地坐在林黛對面。
林黛打量一眼。
她記得剛嫁給宋禮鶴的那一夜,他的眼睛像是蒙塵的明珠,難掩眸中的呆滞木讷,可如今她再瞧,怎麼都覺得他的雙眸不再無神。
可他還是沒有用眼的意識,更多的用耳和内力感知。
林黛揚唇:“夫君要與我賭一把嗎?”
兩個孩子應當也是常年活在宋禮鶴的陰影下,難免有些畏懼宋禮鶴,見林黛主動去招惹,都朝她使眼色,示意這個人不好惹,還是算了。
林黛失笑:“你若輸了,明日借我們三匹你的馬玩玩。”
聽是這個賭注,薛堇兩眼一亮,不再阻攔。
宋禮鶴還不清楚這三人今日玩了什麼,總覺得有些古怪:“我若赢了呢?”
林黛:“你若赢了......那就讓六姑娘給你作首詩。”
薛知鸢覺得這筆買賣不虧,他們輸了不怕,赢了就賺大了。
宋禮鶴應下:“好。”
還是賭坊最簡單的玩法,就一局定輸赢,宋禮鶴猜大小。
宋禮鶴對她深信不疑,都沒有喊旁人來監督,林黛搖骰子搖得漫不經心,她邊搖邊朝兩個孩子眨眨眼,擡起下颌,示意骰子,又指指眼睛。
薛堇明顯已經緊張激動過頭,看不懂林黛暗示,但薛知鸢很上道,偷笑了一下。
春桃已然習慣,木着臉移開視線。
林黛就猜宋禮鶴看得見,她将骰子盒摁在桌上:“夫君。”
宋禮鶴聽的很清楚:“小。”
他的耳力還是不難聽出來,林黛揭開骰子盒,的确是小。
她将其中一個骰子翻過去,改了數字,一下就變成了大,在座的鴉雀無聲,林黛揚唇,毫不客氣道:“我赢了。夫君記得備好馬。”
她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耍賴。
宋禮鶴簡直都想氣笑,他已經習慣不用眼去感知,強忍着擡眸的沖動。
在座的孩子自然沒意見,都不是古闆的家夥,而且也明白這二人是夫妻,關起門來的趣味比這個要多,沒什麼可大驚小怪。
薛知鸢笑嘻嘻地站起來:“我們先走啦,二哥二嫂明天見!”
薛堇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也道别:“明天見!二哥,我想要最俊!跑的最快的馬!”
二人跑走後,房中重回寂靜。
春桃适時離開,留下林黛獨自面對宋禮鶴。
林黛先說:“多謝你叫這兩個孩子陪我玩,還有郎中為我施針,腰好多了。”
宋禮鶴輕歎一聲:“我分明赢了。”
林黛挑眉:“你又看不見,怎麼知道自己一定赢了,方才大家可都瞧見你輸了,休想抵賴。”
知道林黛想激他說真話。
其實告訴林黛他能看見不是什麼秘密,隻是他的眼疾從未根治,郎中說,還會有再複發的可能,尤其戰場艱辛不易,感染再犯很輕易。
宋禮鶴經曆過一次看不見,體會過其中痛楚,并不想再落空一次。
他還是沒有松口,隻笃定:“我不會聽錯。”
林黛問:“為何肯定不會聽錯呢?”
宋禮鶴來的時候,林黛還未扣上骰子盒,隻有知道先前的數字,才能通過聽判斷大小,否則都隻是瞎猜而已。
林黛等的就是他的笃定。
你既咬死說自己看不見,又何來聽過一定不會錯。
察覺自己踩到陷阱裡,宋禮鶴反而鎮定許多,輕聲埋怨:“你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