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了，隐衛從不心慈手軟，不留後患。”

随方虛弱的聲音傳來：“原來你都是裝的，你身手不錯，居然能裝的這麼孱弱，厲害。”

衛姈沒跟他解釋什麼，好似憐惜的說“你本可以活命的，可惜了。”

随方扯了扯嘴角“棋高一着，是命，我認了，從安西回來的這些年已經是我多活了。”本來也不是派他突圍求救，是他的兄弟讓給了他。随方躺在地上感受着靜脈裂開的痛苦，心神抽離，仿若看見了他，但他怎麼還對他笑呢，他不配啊。

衛姈沒等他咽氣，轉身騎馬離去，她之前想留他一名并非心軟，他并未真的對不起衛家和她，隻是趨名逐利投了衛文軒，尚未作出什麼就折在她手上，若是出于本心，她自然恨不得将所有與衛文軒有關的人殺之後快，但出于理智，殺了他于衛文軒絲毫沒有損失，況且他罪不至死。

所以她留了一手，既希望他活着又隐約覺得他死定了，看似讓老天爺定生死，實則她已隐約有了預感，隻是缺一個心安理得的由頭罷了。

衛姈搖了搖頭，讓這些無用的‘搖擺’被風吹散，緊趕慢趕在城門關前進了城。

正巧褚珩在門口撞見了衛姈，他看衛姈從馬上下來，微微蹙眉，他聞見被風送來的血腥味、屍體味，總之她一定去了什麼死人堆。

重鳴從院子裡聽見馬叫聲，猜測是衛娘子回來了，郎君讓他看好衛娘子，這才一轉眼人又跑了，幸好即時回來了，沒讓郎君知...

“郎君您回來了。”重鳴拉開門看見衛姈的一瞬間，剛想質問她去哪了，就看見旁邊還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不是他家郎君是誰。

重鳴在心裡将衛姈罵個狗血噴頭，面上隻能佯裝鎮定，期望郎君覺得衛娘子隻是出門轉了轉而已，可等他聞見衛娘子身上的味道時，臉色已經崩不住了，郎君一定會罰他的！

褚珩倒是沒心思懲罰他，一心想知道衛姈去了哪。

***

按理說各州縣的證據到了州府，州府理應給個說法，可三天過去了，州府始終沒有什麼動靜，知道今天衛姈才知道州府在等什麼。

想必鄯州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各州縣受害親眷，能來的都來了，跪在州府門前求個公道，要個說法。

州府門前足足跪了四五排，也不都是受害親眷，還有那些慘無人道的巫妪。

衛姈與褚珩站在包間的窗邊，望着下面的苦主，仿若幾日前的情形再次上演，不同的是衛姈再沒開口質問褚珩在裡面扮演了什麼。

二人都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們，衛姈猜想是衛文軒。

州府将苦主、禍首和施害者都請了進去，半個時辰過去，外面圍着看熱鬧的人都熱情不退的等着，結果或許尚早，但衛姈知道二叔絕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直到衛姈看見，州府将冒牌師兄也就是清雲請了進去，她嗤笑一聲，原來這步棋是這麼走的“郎君是否就要得償所願了。”

褚珩倒也沒反駁：“不到最後一刻，輸赢尚未可知。”

衛姈在心裡冷笑，真能裝啊。

“邢召不可能放任這麼多苦主順利來鄯州，你是怎麼瞞過他的。”

“先前故意讓梅夫人知道的物證，早早就到了鄯州，邢召他什麼都攔不到，他自然也想不到還有這些苦主會來。”

這小子年紀輕輕怎麼心眼這麼多？小時候哭鼻子的樣子與如今竟一點也重合不起來。

“衛刺史為我們做主了！衛刺史是好官！”州府裡沖出的苦主們對着州府大拜，連連叩頭，頭破血流也未停下，還是周圍有人看不過去了，拉扯了起來。

詢問之下得知，罪證确鑿，梅夫人乃是某後主使，物證人證一應俱全，任她是節度使夫人也無法脫罪，說者熱淚盈眶聽者群情激奮。

他們自然不知，梅夫人無法脫罪，可不是刺史大公無私，恰恰相反，正因為他有私心，才能坐實梅夫人的罪。

梅夫人和邢召在護衛下離開了，衛姈看的清梅夫人面無血色，但邢召仍舊是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他的心思。

看完了戲，褚珩衛姈他們也要回去了。

“娘子沒事吧？”剛出門，衛姈就不小心撞到了人，幸好衛姈即時扶住了她的胳膊，才沒讓她摔倒。

被撞歪的帷帽露出了一角，讓衛姈得以窺見裡面的女娘，面部有瑕，燒傷的痕迹顯得可怖。衛姈沒有多看，也未露出什麼異樣，那女娘趕忙将帷帽裹好，急匆匆的跑回了雅間。

“娘子我們現在就得走了，得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去。”婢女向帶着帷帽的女娘詢問。

帶着帷帽的女娘扣緊手，胸口起伏不定：“你先去打聽打聽，剛剛那兩人是誰，何時來的鄯州！來了之後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