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濯筠怎麼會失蹤呢?
像是被人蒙頭打了一棍,戴月怔住了。
書裡這位高嶺之花被拉下神壇,是去海市的途中。她和男主恰好在無人之處中了迷情之毒,一夜過後便“成就好事”。
姜濯筠被設計成單水靈根,不過是配給男主的爐鼎。此後男主修為一日千裡,姜濯筠則從“舔不到的女神”變為……
長垣城借着姜濯筠的“大婚”逐漸進入修真界視野之中。鎮守北界的世家、強悍的子民,引得各路修士對此地心馳神往。
有人實力大漲,有人名聲大噪,看起來對誰都是件好事。
卻沒有一個人問過她願不願意。
她自幼背井離鄉,從北界千裡迢迢拜入東界宗門。她是千萬人中才出一個的絕佳爐鼎,奈何傲骨铮铮不肯為人附庸,苦修琴技以求獨立于世。
這樣的人會因為一句“真愛”低頭嗎?
“希聆大師姐自進境失敗後,便經常獨處……軒轅師兄據說也去尋她了,嶽道友,我等先行一步。”
戴月并不知道姜濯筠這回事,她隻記得對方挺直的背脊和劫雷之下明滅不定的如玉容顔。
那樣的人怎麼會失敗呢?
戴月努力回憶着眠桑城的一切,從護身符到神女,從紫火到金雷,畫面定格在她昏迷前看到的白色身影*。這道身影就像一根刺,紮得她的内心鮮血淋漓。
姜濯筠落到如此境地,是因為替她擋了最後的雷劫。
她沒有和自己提過半句。
“我真的沒想過,一句朋友可以讓她為我做到這個地步。什麼仙女,明明就是傻瓜……”
姜濯筠睜開了眼睛。
她能認出身上綁的是捆仙索,軒轅城的東西。身上所有的法器都被剝離,包括那件月白長袍,她隻有一件堪堪蔽體的中衣。
昏迷前隻記得零零碎碎的片段。
早年就斷絕關系的生父,給她端了一杯茶。茶湯裡的青蓮在霧氣中緩緩綻放,這是母親還在時最為拿手的技藝。她不禁想起了那個淡得快要褪色的背影,仿佛淺飲一口就能把母親留住。
最終還是貪心不足。
他仿佛早就知道自己這令人作嘔的爐鼎資質,修不出音修最為重要的“琴心”,所求大道不能寸進。
“濯筠,回家吧,長垣城永遠是你的後盾。家人們都很想你。”有些陌生的中年男人對她溫和地笑了,“隻要你能回來,不論是琴心還是化神期,長垣城都能替你做到。”
家人……嗎。
這是她的心魔,讓她忘了那個風雪天,自己毅然離開長垣城的決意。
地上很涼,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熱。那碗夢境一般的茶湯倒是被人下了毒藥。
做了爐鼎還修什麼琴心呢?
她隻覺得可笑。
她的所有尊重都是一點一滴自己掙來的,她音修一道的資質實在是低得令人發笑,但她根本沒有别的選擇。
所謂天才,不過是十指被琴弦割開一遍一遍,一張忍慣了的臉上除了漠然再擺不出其他顔色。莫大的苦痛被一句天資傲人蓋過,她的神色也就成了“輕描淡寫”。
就算活得這樣辛苦,這個可笑的世界偏偏還要她低頭,逼她委身。
憑什麼?
軒轅傲塵舉着照明的法器靠近她,姜濯筠才看清楚自己在一個荒僻的山洞裡。
他衣冠楚楚,又有一副俊美無俦的好皮相。
如果認不出軒轅城捆仙索,她或許可以欺騙自己得救了。
長垣城和軒轅城的交易嗎?她偏過臉不去看他。
“希聆師姐,我找你找得好苦。”
“師姐,我一直愛着你,你要是跟了我,我什麼都能給你。”
軒轅傲塵狂熱地盯着姜濯筠細白的肩頭,白嫩的膚色在絲絲縷縷柔韌的烏發間亮得晃眼,美人玉面也因為藥效泛起酡紅。(審核員好,這裡是發熱)
“你就跟了我吧……”
也不待她回答,他的手就拂開了她頸後的烏發,蹭到她柔軟的皮膚上,照明法器落在地上滾動了幾下。
“呵……”
滿室春色之下,她的眼睛卻如凜冬飛霜,平日裡沒有情緒的眼神中此時充斥着厭惡與怨恨,仿佛他是個不堪入目的玩意。
她要玉石俱焚?
軒轅傲塵被這樣的眼神鎮住,後退了半步,看着捆仙索又湧起一股自信。似乎想逼她屈從,他一把扯過姜濯筠的衣衫。
“你現在停手我還能保證不殺你。”
兩人朝說話的人看去。
那個人從山洞口往裡走,照明法器的光從她的膝頭爬上臉龐。
“又是你。”軒轅傲塵朗聲一笑,“我正盤算怎麼殺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