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了的何為,才下車就直奔向了檔案科,三步并做兩步,甚至連薄連術在後頭叫他他也隻當是沒聽見一樣。
翻找了半天,在一個落了灰的角落深處,何為發現了那疊泛黃的紙。
——曲是度,意外服用過量硝酸甘油中毒身亡——
看見這個最後的結論,何為倒是不震驚,隻是後面結案報告上簽的字,還是讓他心頭一震的。
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大字——蔡元國!
雖然有些潦草,但何為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蔡局親自辦的這個案子嗎?
何為本想扭頭就去找他問問看,但突然間,卓心的臉又再次浮現,讓他不由得捏緊了案卷。回過神後,他還是将案卷給放了回去,自己也像個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離開了那裡。
往事已成雲煙,或許是曲是度真的做了什麼該死,但又不為人知的事呢?
緊盯向檔案室的大門,何為的心裡也開始滋生一個不太好的想法,要是自己也找到了那個兇手呢?自己又當如何?
人性總是如此,堕落很是容易,但要想再攀上這底線之上的世界,可就是難如登天了。
這樣的邪惡的想法,也隻是在他心裡短暫停留,别過臉後,何為還是那個何為,嫉惡如仇。
“何隊,經偵那邊給咱們回信了,确實是有幾件東西,平時在古董黑市上不常見,最近冒了出來。”
“查到賣家了嗎?”
“你可能會想去見見他們的。”
蔣方義還賣了個關子,直到他在地圖上的一處,标記出了他們要去的這個地方,何為才恍然大悟。
——思源集團總部!
看來是内部人幹的,現在可算是有理由對付思源那一大幫子的律師和高管了。
“我去申請搜查令,你叫胡北月再查查看,何家附近,有沒有能買到心髒病藥片的地方,有的話,看看最近都有哪些人買過的。”
“是,現在去。”
蔣方義還有些疑惑呢,為什麼這個關頭還要去查藥片呢?看着何為今天略有些反常的表現,他也慢慢地在心裡生出了一個疑影。
因為有些實證,所以進入思源總部的大樓,他們倒是沒多費什麼功夫,就是進門之後,迎接他們的,也還是幾個黑着臉的律師而已。
“何隊,你們好,我是思源集團首席法律顧問,我将代表——”
“不用代表了,”何為跟這種人也打過不少交道了,無外乎就是那幾句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我不是來找你們老闆麻煩的,我來找個人,麻煩你們配合一下,咱們都好交差。”
說着,何為就拿出了提前申請下來的搜查令,遞給了“首席顧問”看。
“于秘書?何總不是已經——”
還沒等他接着開口問些什麼,何為就直奔那邊有人的電梯而去。
“哎何隊!别着急呀!現在是上班時間,要不咱們——坐下喝杯茶,待會再去辦公室?”
“不用了,我又沒混上首席,哪兒有時間喝茶呀!”
陰陽怪氣了一番之後,跟他同坐一部電梯的人,幫他按了去航運部門的樓層。
那個于至德竟然沒有跑,現在還在辦公室裡處理工作,倒是挺讓何為吃驚的。
“于先生你好。”
走到人家身後去,給人家吓了一跳之後,何為這才開口跟他打起了招呼。
緊随而來的律師們,也趕緊叫散了圍觀的職員,将他們帶到了會議室去,躲起來慢慢聊。
“你們這是——”
看着烏泱泱一大幫子人,跟在他後頭進了門,于至德也有些坐不住了。
“于先生,我們來,是想問問關于你的上司何尚廉先生的事的,這些嘛——”何為看向那邊趾高氣昂的律師們,有些煩躁道,“你們公司的同事,你應該認識吧?”
“認識,你們都是來找我的?”
“于先生,接下來我跟你說的事,事關你自己的隐私,你可以選擇,叫他們出去,咱們兩個人留下細談。”
何為的話明顯是刺激到了他們,那邊的律師們也緊跟着就躁動了起來。
“這是在思源的大樓内部,我們得到了授權,可以參與此次會話,而且——你們的談話很有可能會涉及公司的機密内容,我們有權監聽。”
“哦!”何為聽他說了這話,頓時舒坦了一口氣,賤嗖嗖地叫喚了起來,“那咱們就去你家聊吧?那——總不會有律師想着怎麼監聽咱們了吧?”
于至德本來就心虛,再加上兩邊不停地來回拉扯,他也很快就坐不住了。
“各位!”沖着那邊意見不一的律師,于至德自己站了出來,“我保證,不會洩露公司機密的,還請給我們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見他們還不走,他甚至說自己可以簽署保密協議,這才把那幫人給支走了。
“于先生,多謝了。”
“何警官是吧?别見怪啊,大公司是這樣的,什麼都得搞得裝腔作勢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想揍他們,關鍵是你還不敢下手,真下手了,他們那些無良律師,分分鐘告得你傾家蕩産!”
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何為倒是覺得,剛才對他的試探,有些多餘了,這個人還真是坦坦蕩蕩的,沒什麼壞主意的樣子,或許還真不是兇手。
“對了,我們來,是有些關于何尚廉生前和死後之事的不解之處,想來問問你——也就是跟他在工作中關系最近的人的意見,于先生有空吧?”
“有有有!警官你盡管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見他有些急切地想要說出秘密的樣子,何為也跟着有些懵了,難道賣那些古董,也不是他的主意,他隻是個經手的?
“之前你是不是在黑市上,幫何尚廉賣了一套青花瓷瓶?價值兩千萬?”
“是——啊,怎麼了嗎?”
他一邊搓着手,一邊四處打探着,但又不敢直接跟何為他們眼神對視上。
“你知道這樣會讓你成為嫌疑人的吧?”
“什麼嫌疑人?那不是我偷的!是他給我,叫我去賣掉,把錢直接存進基金裡,不要叫他夫人知道了的!我就抽了點薄利而已,就是些跑腿費嘛。”
“夫人?卓心嗎?他沒告訴家裡人,他正在賣掉家裡的東西?”
那個于至德建話已至此,幹脆湊近了些,挪動到了何為身邊的位置來,俯身低語道:“他家裡的那些東西呀,都是之前跟前妻在一起的時候買的,換成了古董,他那兩個舅哥就看不明白了,也就拿不回去他前妻的那些錢了!”
“前妻?他前妻很有錢嗎?”
這個何為倒還真是不知道,之前光顧着調查卓心了,對于穆家兄弟的注意力,也大多放在了他們吸D和收錢這件事上,再加上之前卓心的證詞,他根本就沒有去查證過,原來穆家還挺有錢的。
“礦啊!他們家是開礦的!當年何總能打敗一大幫子人,晉升總部航運部門的老大,就是因為他把自己老丈人的礦,賣給集團了!低價!”
“是東山公園那邊的礦山嗎?”
“何隊知道啊?哎呀!就是那裡!那時候他本來是想跟他前妻離婚的,但他又怕,自己好不容易騙來的錢,會被她那兩個哥哥要回去,所以就全換成古董字畫了!後來他們來要錢,何總就跟他們說,是前夫人打牌,把錢輸光了,就隻給了他們五百萬,打發他們走了。”
“這五百萬也是你經手的?”
“沒有,就給了三百萬,剩下的何總不想給了,我也不知道後續還有什麼事。”
原以為這小子是個勵志典型,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還是個軟飯硬吃的白眼狼!
何為心裡憋着氣,繼續問道:“那些古董,何尚廉叫你換了錢,存進什麼基金裡面去了?”
“他兒子的!兩個兒子十八歲之後,就可以每個月在基金裡面領取十萬元,這是最低标準,要是有意外情況的話,是一千萬!”
他倒是全都說了個幹淨,可現在,他們唯一的嫌疑人,就又洗脫嫌疑了,這小子竟然隻是個幫忙辦事的?
“等等!”何為又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麼,“隻有他兩個兒子嗎?卓心呢?就是他現在那個老婆。”
“沒有,基金的具體項目雖然我不知道,但受益人隻有兩個,這個我是知道的,沒有卓夫人,隻有兩個男孩。”
這下——嫌疑人就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