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用那個假身份,在上海買了機票,明天就回江源。”
“咱們去機場逮人?”
“機場人多,事态容易發酵,先盯着,等人出來了,人少了再抓。現在回來,他肯定不是為了接手什麼爛攤子的,我猜,應該跟那幾個坑有關。明天除了機場,那邊山上也布置些人手上去吧。”
根據上海警方傳來的資料顯示,他是獨自一人回的國,身邊沒有别人陪同,要是落地江源之後也沒有人去接他的話,那就足可以說明,他回來不是為了厘清門戶,隻是為了個人的私事。
黎公館外,他倆不出所料地被攔了下來,門口的保安沒讓他們進去。
“這怎麼辦,打個電話吧?”
何為雖然有些抹不開面,但畢竟來都來了,要是真就這樣回去了的話,今晚上他也肯定是睡不好覺的。
撥通了對面黎景琛的電話,很快,他們面前的保安也接到了指令,開門放了他倆進去。
“何隊,你說不會是這個黎家,請人搞的那個什麼法陣,埋了那麼多人進去?畢竟有錢人都喜歡這種撲朔迷離、神神鬼鬼的東西,而且說不定啊,這背後還有個什麼關于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故事呢!”
“你西遊記看多了?還是山海經?警察哎你是,天天嘴巴裡不是神就是鬼的,讓人聽見了,小心人家投訴你!”
黎公館很大,要是不開車進來的話,且得走好一會呢。
遠遠地,何為他們還沒把車停好呢,黎景琛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公館大門口。
“不好意思,黎總,我們又來打攪了,不會影響你工作吧?”
“何警官這是說的什麼話,配合警方調查,是我們公民應盡的義務嘛,怎麼能叫打攪呢。來來來,快請進!我呀,最近高薪聘請一個職業經理人,跟你媽媽一起,幫我打理公司,我現在才能得閑,在家養養花,種種樹什麼的。”
“是嗎,黎總那麼大的一個公司,放心交給别人?”
“我還年輕,很多事總是力不從心的,不如交給更合适的人去做,我也落個清淨。隻是——我聽說前段時間,出了個爆炸案,有位警察受了傷,看樣子,應該是何隊你吧?怎麼,受傷了還不在醫院裡養着,還專門跑這麼老遠來找我?”
一邊請他們坐下,黎景琛也在不慌不忙地試探着他們來此的目的。
他很老練,也很沉穩,話裡盡管都是在說,他無才,難以駕馭手下之類的話,但何為聽得出來,他是很有底氣的,也同樣自信心十足。
“有個案子,跟葉重華老先生交給你的那本書有關,不知道——黎總能不能給我們解答一二。”
“書?你是說那個拓本吧?是,葉老在回到終南山清修之前,确實是給了我一箱子東西,裡頭就有這本書。他叫我好生保管,不要弄丢了,這東西還在我們家書房放着呢。怎麼,你們就是為了這個小玩意來的?”
他回答得很自然,也很坦蕩,沒有隐瞞,神色之間,也未見絲毫的慌亂緊張。
“黎總,我們這有個兇殺案,挺嚴重的,裡面涉及到的一些東西,就跟你那本書有關。這本書,你給過什麼别的人看過沒有?這很關鍵,是我們這個案件偵破的要緊所在。”
“何警官你的意思是——哦!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在新加坡的時候,辦過一個文物交流展,我讓人把這本書給掃描了下來,在展會上,給一些人看到過。不過那些人應該大多都還在國外,沒機會回國來犯案吧?”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就去年吧,過年前,中秋節左右吧,來參加的主要都是些華人,圈子裡的,我基本上都認識,有一兩個生面孔的話,應該也是跟着朋友一起來的。”
“你剛剛說,那本書是拓本,這是什麼意思?”
何為很會抓重點,他這一問,倒是把神色自然的黎景琛給問愣住了。
“這個——你還是親自去問問葉老吧,我隻是代為保管,東西是葉家的,我也不好随便在背後編排人家呀。”
何為見他有些退縮了,便沒有再多問,告謝之後就退了出去。
“何隊,剛剛你怎麼不趁機提議,去看看那本書呢?”
何為沒有理會蔣方義的話,反而是對剛剛黎景琛說的東西,有些思考。
“去年?那個坑裡的屍體,都已經白骨化很嚴重了,不應該是去年才埋進去的。要真是有人在新加坡看到了那本書的影印本,生了什麼想法,選擇了回國來作案的話,時間上就對不上啊。”
“何隊,你嘀咕什麼呢?真想知道的話,叫蔡局給葉先生打個電話,問問不就好了?”
“不是電話的事,拿東西本來就是拓本,關鍵是——它是被從什麼東西上拓印下來的呢?葉家還把這種邪性的東西當成了傳家寶?”
“會不會是誰的墓碑?葉老本來就是考古界的大佬,說不定是在發掘哪個大墓的時候,意外看見的呢?”
“古墓?那那個奎照五,是不是也是在什麼大墓的遺址上,發現了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呢?不一樣的是,葉家把這東西拓印了下來,沒有讓它見到天日,但這個奎照五就不同了,他選擇了去實踐那上頭說的東西。”
“有道理!應該就是這樣的!葉老畢竟是知識分子,他跟奎照五這種人,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往來的,更不可能給他這種害人的東西。可要是真像何隊你說的那樣的話,那他又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這玩意呢?”
“回局裡,看看阙上聞的屍檢結果再說吧,先确定那些屍體的具體死亡時間,再看看能不能确定其中一些人的身份。”
何為也沒有聽蔣方義的話,回醫院好好養傷,而是跟着他一起,直接回了局裡。他得看着案件線索一點點被拼湊出來,他心裡才能安生,現在叫他去醫院躺着,他也是難受。
會議室裡,大家對于何為帶傷上陣,似乎已經沒什麼特别的反應了,他回來了,他們也就不用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飛,能有個主心骨也挺好。
“何隊,你坐着,你說,我來寫。”
接過何為手裡的筆,薄連術還給他端來了凳子,叫他坐下慢慢說。
“何開明死,咱們開始重新調查林瑤枝和牛芳林的失蹤案,現在她倆是找着了,又多出來了些東西。”
看着這越來越密的闆書,何為的腦子也開始跟着疼了起來。
“何隊,我們已經确認了,那些坑裡的人,一共十九個,全部為男性,死亡時間大多一緻,幾乎沒什麼特别大的偏差。而且基本上都是身材高大,正值壯年的成年男性。”
胡北月拿着整理好的資料,遞給了何為。
“這麼多男人,看樣子身手應該也不錯吧,全被人給弄死了?”
“阙法醫在現場勘驗的時候說了,屍體上都沒有明顯外傷,至于有無中毒迹象,他還在查。”
“看來咱們這回是牽連出來了一個大案子啊,這麼多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死亡,如果沒有人下毒的話,那就是團夥作案了。”
衆人皆不再言語,都跟着何為一起,看向了面前這幅巨大的闆書,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名字,畫滿了線條,就是沒有一根,是用來理清線索的。
“對了,袁立三的屍檢報告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剛剛法醫實驗室把他的屍檢報告拿過來了,他就是上吊自殺的。不過——他在死前,曾用自己的手機,往外面打過一個電話,不是本市的,那個手機号是未實名登記的,我們暫時還沒有追蹤到。”
胡北語又把手機通話記錄給了他,何為打眼一瞧,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通話時長還挺長的,會不會是他的老大奎照五,在電話裡逼他自殺的?”
“這個目前還不能确定,不過可以知道的是,在他打這通電話的時候,奎照五人已經在國内了。”
長歎一口氣之後,何為逐漸将目光放在了這個久未回國的奎照五身上去。
他放着自己在國内的這些見不得人都生意,跑到國外去了,又怎麼可能會冒險,在這個時候回來呢?難道他以前也這樣幹過,用國外的假身份回國,隻是那時候事情還沒發酵,也沒人注意到他,所以之前他的行蹤,也就沒人知道了?
“小胡,你用那個人臉識别,看看各個入境海關處,近幾年,有沒有奎照五的身影,用别的身份的也要查查看。”
“何隊你放心吧,上海警方給咱們來過電話之後,我就已經查了,沒有。至少從官方記錄上來看,他是昨天才回國的。”
“昨天回國?那他是什麼時候出國的?”
很明顯,何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難住了她,胡北月也不廢話,直接就開始查了起來。可找了半天,也隻找到了他借着假身份入境的記錄,并沒有他出境時候的記錄。
“何隊,他不會是從邊境偷渡出去的吧?畢竟他持有的,就是泰國的假護照。”
“既然都偷渡出去了,那為什麼又要拿着一張假護照,從海關入境呢?直接原路返回,反而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
這時候何為又想了起來,他的出發地點,正是新加坡,那個黎景琛辦文物展的地方,會不會他——
正打算讨論這件事呢,阙上聞就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他們辦公室來,手裡還拿着一份報告,累得都喘不過氣來了。
“報告!報告上···死者的身份确定了!”
“哪個?”
何為緊張地上前一步,攙住了激動到有些發抖的阙上聞。
“坑裡的一具屍體,DNA鑒定有結果了,是馮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