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生日快樂生日快樂,你也知道我失憶了麼......”許嘉清手足無措。
高鏡一朝他手一攤,“給我禮物”四個字幾乎刻在腦門上。
“呃,那個,生日禮物的話,能不能先欠着?”
高鏡一收回手,用打火機點蠟燭:“十年前,欠我一棟房,今年打算欠什麼?”
“啥玩意?一棟房?”
“嗯,十年前,就在這兒,這一桌,你說等我十八歲的時候就送我一棟房。”頓了頓道:“然後住在一起。”
不知道是想象還是回憶真的在腦海中浮現而出。
十年前,那時候高許兩家都還是普通人家,許儒樹是滬嘉二中的曆史老師,高明磊在創業初期,好不容易掙了第一桶金,正好兒子八歲生日,便決定幹脆下趟館子吧。
高鏡一說:“爸爸,我能不能請嘉清哥哥一起來啊?”
高明磊和許儒樹二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後都在同一區發展,互相幫襯,兩人兒子關系還特别好。他點點頭,于是兩家人帶着三個孩子一起來到了當時生意紅火的飛龍飯店,點了酸辣黑木耳,點了貴妃蹄髈,點了玉米烙,統共大概九、十個菜,幾瓶啤酒。
許儒樹與高明磊,顧紅靜推杯換盞,舉杯話當年,又說說大學的趙錢孫李在哪高就,周吳鄭王是不是結婚了,班導現在怎麼樣了。
四歲的小許嘉心還需要沈潔喂飯,吃飽了就躲在母親懷裡,用好奇的目光張望周圍一切金碧輝煌。
許嘉清和高鏡一呢,吃飽了就撒歡地跑到外頭去,嘴巴上還粘着蹄髈湯汁,手比成槍狀,你打我,我又打你,或者假設一個不存在的強大敵人,許嘉清是隊長,帶着他的小副隊高鏡一對着空氣沖鋒陷陣。
“啊!蓋奧紮克釋放超級阿爾法激光打中了我!”許嘉清捂着自己的手臂單膝跪地。
高鏡一憂心忡忡地跑到他身邊問道:“隊長!你沒事吧!”
“沒事!幸好我及時展開了宙斯防禦盾!”
玩累了,通紅着小臉又回到飯店,等待着白乎乎的鮮奶蛋糕被搬上台面。
高明磊道:“鏡一,自己點蠟燭。”
“哦。”小高鏡一用小小的手用力摳着打火機點亮了“8”。
燭光煽動,每個人臉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笑容,熠熠生輝。許嘉清從背後掏出一個長方形的禮盒,雙手遞給高鏡一:“鏡一,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嘉清哥哥!哇,好漂亮啊!可是我字寫得好醜。”高鏡一打開禮盒,裡頭躺着一隻绀色的鋼筆,頭中為有三道金環,拔開筆帽尖,鼻尖銳如冠在燭火下閃閃發光。
許嘉清扳着手指道:“沒關系,我明年送你字帖,我們一起練盧中南!後年送你,書包,大後年,送你自行車,大大後年送你小汽車,等你十八歲的時候,送你一棟多層大别墅,然後我們就住在一起!”
越說越離譜,兩對夫妻都被童真逗樂了。
天呐,許嘉清小時候到底給了高鏡一多少無望的許諾?
“小孩子說的話怎麼還能當真呢......”許嘉清抿着酒,眼睛不敢看高鏡一。
“我就是當真了。”他是當真了,練得一手好字,還依約考上了清華,而自己,什麼都沒做到......
心一晃,許嘉清脫口而出:“再給我十年,二十八歲,你二十八歲的時候我保準送你一套房!咱們再一塊住!”
“好啊,那我就許願,二十八歲的時候住進許嘉清送的大别墅。”
“啪”一聲關了燈,跳動的燭火成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高鏡一雙手相扣,閉眼作禱告狀,他的臉上波光粼粼,長睫毛輕輕發顫,像雙小手似的在卧蠶處籠出兩團晃動着的影,晃得人心癢。
“要是做不到......”高鏡一低語,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許嘉清說。
“呼”得一下吹滅了蠟燭,光被撲滅,黑暗中他說:“把你自己抵給我。”
啟了燈又補道:“當牛做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