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恭敬道:“淮娘子,南山堂到了。”
淮葉望着遠處的茅草屋,忍不住懷疑,這真的是一個醫館嗎?近處一看,發現排隊的人挺多,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一個熱心的婦人問淮葉:“小娘子,你來找左郎中看什麼病啊?”
淮葉想了半天,沒編出來。
婦人卻以為淮葉不好意思說出口,湊近說:“你也是來看咱們女人家的病的吧?”
淮葉立馬點頭稱是。
婦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我年輕的時候跟你一樣不好意思,結果耽擱了治病的最佳時間,小毛病變成了大毛病,小娘子,聽我一句勸,治病要緊,不然遭罪的是自個兒。”
淮葉知道婦人是好心,便應了下來,她向對方打聽:“南山堂為何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婦人目光落到遠處的高山上:“左郎中在找一株草藥,據說五十年才開一次花,一百年才結一次果。”
淮葉微微皺眉,左郎中耗費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就是為了找一株草藥?她繼續打聽:“這草藥如此珍貴,可是有奇特的功效?”
婦人不太清楚:“好像是治走路的。”
淮葉一愣,治走路的草藥?着實奇怪!
不過她沒在這上面多想,她更關心的問題是,如何在穆清臨的關系網絡中,布局自己的人。
很快,隊伍排到了她。
左春眼皮掀都沒掀,便開始診脈。
淮葉在對方碰到她手腕時,大叫起來:“你這個郎中怎麼一點兒都不講究,連個帕子也不放,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一旁的小童見淮葉對自己師父無禮,沒好氣道:“哪來的小娘子,比太醫署的人還迂腐!我師父好心義診,你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左春制止小童:“對貴人不可無禮。”
小童打量着淮葉,貴人?心裡又納悶又不服,對方說話這麼不客氣,怎麼可能是貴人?師父絕對看走眼了!
左春看向淮葉:“敢問小娘子,緣何屈尊于此?”
淮葉見狀,也不繼續演戲了,直接表明身份,道出原因:‘三郎見我噩夢纏身,日漸消瘦,憂心不已,便讓我來見您。”
小童瞪大眼睛,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盯着淮葉問:“你你你……就是那個為情癡狂的淮娘子?”
左春吩咐小童去拿絲線。
淮葉阻止道:“左郎中日不暇給,我怎能麻煩您為我絲線診脈。”她亮出自己的目的:“恰好我有一侍女,在醫學上頗有天分,讓她跟在您身邊學習,既能為您分些負擔,将來也方便幫我看帶脈以下的疾病,同時,三郎更放心。”
小童嗤笑一聲:“在醫學上頗有天分?這可不是說說就能有的。”
淮葉一笑,對左春說道:“您若覺得不合适,将人打發了便是。”
過了一會兒,左春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淮葉走後,小童一臉不解:“淮娘子将自己侍女送來指不定安的什麼心?您怎麼就答應了?”
左春瞥了小童一眼,阖上眼皮:“如果不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你當我會答應?”
小童這下不說話了,誰叫穆清臨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
淮葉從南上堂出來,車夫見狀立即迎上去:“淮娘子,要回穆府嗎?”
“去三興賭坊。”
-
到了目的地。
淮葉先問了下三興賭坊的經營狀況。
馮堅對每日的進賬爛熟于心,然而說到最後,欲言又止:“進賬是不錯,但——”
淮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馮堅這才說出後半句:“但比小的預想的低。”
淮葉沉吟了一下:“可分析過原因?”
馮堅語氣沉重道:“小的這幾天一直在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後來發現,大夥兒更好奇您……和三郎的感情,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有好幾個戲班子的班主找到小的,想将‘淮娘子為情癡狂,穆三郎勇進三十’排成一段戲。”
淮葉皺了下眉:“戲班子?”這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馮堅道出緣由:“這些戲班子最愛演情愛的戲,他們聽說您如此癡情,便想引用您和三郎的故事。”末了說道:“小的回頭拒了他們便是。
淮葉阻止道:“不用。”
馮堅驚訝地看着淮葉:“您同意?”富貴之家向來對私事慎之又慎,淮葉竟然同意戲班子編排自己?
淮葉心裡狂笑,這是一個宣傳她深情的好機會!到時候全國的人都知道她的事迹,還有誰敢動她?
她吩咐馮堅:“讓他們鄉試之後見我。”
馮堅雖然不解,但還是應下來:“是,淮娘子。”
淮葉回到正題上來:“既然進賬比預想的低,那我們換個賭注。”
馮堅一愣,換個賭注?他拱手請教。
淮葉不緊不慢道:“賭解元在寒士書院。”
馮堅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賭解元在寒士書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再三确定道:“淮娘子,您真沒開玩笑?”
淮葉搖頭,她雖然懷疑穆清臨的動機,但相信裴予懷的能力。
馮堅沒有像往常一樣言聽計從,他殷殷勸道:“淮娘子,請您三思。小的知道您是為了三興好,可解元何其珍貴?就是州學的王大郎、範二郎、江五郎他們都不敢保證自己拿第一!您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
他不反對冒險,相反,作為一個擅長計算金錢利益的人,他清楚知道冒險與高收益挂鈎,但這一次,遠超他能夠接受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