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包不住火。
景修哲遮遮掩掩大半年,自知演技不行,程長霖也有意沒有問他記憶恢複的如何,恐怕很早之前程長霖就已經在懷疑他的身份了。
程長霖道:“最初我便托趙乾調查過,那段時間可有哪家的公子失蹤,不論什麼原因都要寫在信中,但趙乾告訴我,一家沒有。”
語未畢,程長霖又将酒杯放在桌上,繼續道:“但我曾聽到消息,不滅天掌門關門弟子景修哲因一念之差偷盜門派至寶,事後暴露被少掌門追殺出不滅天境内,後來便沒有了消息。此人可是道友?”
或許是早已有心理準備,景修哲聽到自己的名字時,雙指便掐了劍訣,隻等程長霖先動,放在程鑫屋裡的劍便會回到他的手上。
——但他實在沒有信心能從程長霖手下全身脫出。
随即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程長霖道:“我不傷你,但我想知道是否如傳言一般,道友偷盜至寶?”
景修哲沉默半分,面色鐵青,緩緩道:“不是。”
“至寶可在道友手上?”程長霖又問道。
“……在。”
景修哲攤開手掌,隻見他右手掌心中緩緩浮現一層淺紅色龍紋,随即一把長劍出現在手中,劍身通體純白色,劍鋒寒光四射,隐隐有龍吟從中傳出。正是不滅天至寶靈虹劍。
他道:“靈虹劍早已認我為主,隻等尉遲睿登上掌門後,便會是我的劍。我又為何非要急于一時提前偷走這把劍?”
“有人傳尉遲少掌門擔心你的風頭蓋過他,因此找了個理由派人追殺你,可是真的?”程長霖問道。
“不是。”景修哲緩緩道,“尉遲睿不是蠢貨,他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追殺我,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但當時尉遲睿帶着一大幫人感到他的居所,連一句解釋也不曾聽便劈頭蓋臉要殺了他,景修哲無奈之下隻好選擇一路逃離。
至于靈虹劍為何提前出現在他的手中,景修哲實在不清楚,他隻依稀記得那夜屋内突然冒出人來,一切發生太突然,靈虹劍被那黑影扔到他腳邊,随即消失不見。
景修哲心裡清清楚楚,這都是栽贓陷害,但他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一切都像是想讓尉遲睿看到這樣的情景,景修哲百口莫辯。
程長霖道:“那便去找證據。”
景修哲道:“如何找?”
程長霖道:“不滅天。”
程長霖又道:“等你傷再好一些,我們便去不滅天。”
不得不要說尉遲睿也是實在對自己師兄下得了手,景修哲的左腿一直沒有好全,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都要兩百多天,卻仍然有毛病。
景修哲柔弱道:“前輩……”
“既然你我已經坦白,那就别撒嬌了。”程長霖無奈笑了一聲,伸手敲了敲景修哲的額頭,站起身将酒杯收在櫃子裡。
景修哲笑道:“前輩實在令人心生依賴,我一個忍不住,便想如程鑫小友那般抱一抱你。”
話一出口,景修哲心道失言,此等話語實在冒犯,他心下吐槽,又别過頭去,耳朵紅了半截。
程長霖道:“小鑫孩子氣,道友可是該知道分寸。”
煙火終于散盡,二人各自道了晚安。
景修哲實在不曾多想,他能在夢裡見到程長霖。
不滅天不是什麼禁玉的地方,但也提倡清修。他偶爾下山,總是喜歡買點民間話本看看,亂七八糟的東西景修哲都有看過。
景修哲一眼便明白了,這是椿夢。
一片影影綽綽,一地衣物,地上還有誰的佩劍。
他緩緩走過去,掀開紗帳,内裡聲音不絕于耳。
景修哲在發抖,他盯着眼前一幕,一眼不曾眨——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回事,像是刻意要将這一幕記下來一般,鬼使神差地他走上前,想要觸碰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