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謹看向他哥。
連翹說,在燕王心中“她”是完美的,她讓燕王相信百裡謹是更好的選擇,而且百裡謹一定會選擇她。
可是憑什麼?在見到連翹前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她是靠什麼讓燕王堅信不疑的?哪怕她再能蠱惑人心,也不可能憑空捏造一個事實,除非……
他們曾經見過,而燕王目睹了某個“事實”,憑此為基石,連翹為他構造了一座空中樓閣。
“哥,樂哥,你們對連翹有印象嗎?”
“你懷疑我們見過?”百裡靖回憶,“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見過就不會忘吧?”
“要說漂亮到這種程度的,這輩子我也隻見過一個。”裴樂道,因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他對别人家的小娃娃,尤其是長的好的都會多留意幾分,“可那是個男娃娃啊”。
“你是說……”百裡靖好像也有些印象,隻是他眼裡隻有裴樂,又大咧咧,對不關心的人和事沒那麼關心,“好像是遇到過一個,長的不像,年齡也不對啊。”
百裡謹也想起來了,六七年前,他們途徑楚州,剛好趕上節慶,便在那逗留了一晚——
“阿謹,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百裡靖興奮的朝百裡謹炫耀,“我們剛撿到的。”
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坐在他哥懷裡,皺着小眉頭,看樣子像在忍耐,卻又乖乖的沒動。
“你和樂哥終于忍不住搶人孩子了?”
“你在胡說什麼,真撿的。”百裡靖小心的把孩子放下。
裴樂在一旁解釋道:“他好像和家人走丢了,我們留了人在那等,先把孩子帶回來了。”
那會兒百裡謹也才二十出頭,卻已經一派老成,“我們至多隻能滞留一晚。”
“放心啦,這孩子一看就是受寵的,沒準一會兒家人就找來了。”
裴樂已經點了一堆吃食放在男孩面前逗他說話,男孩卻興緻缺缺的低頭玩身上佩戴的香囊。
“嘿,這冷漠勁,阿謹你遇到對手啦!”百裡靖不耐煩裴樂碰冷臉,加之難得的機會可以一起過個節放松一下,拉着裴樂就走,留下百裡謹“照顧”孩子。
百裡謹也沒在意,主要是男孩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人幾乎忘了他的存在。
難得遇到空閑的機會,百裡謹也稍稍放松了些,他推了推桌上的糕點,自己先吃一口,示意男孩道:“吃。”
男孩的目光透着與年紀不符的成熟與警惕,這個孩子真的才七八歲?
百裡謹來了點興趣,“今年多大了?”
男孩又垂下目光,規規矩矩坐在高高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模樣,真的很像觀音座下的童子,難怪樂哥那麼喜歡。
“你知道自己不說話的樣子很讨喜嗎?”應該說讓人很想欺負,紮着丸子頭的嬰兒肥小臉一看就很好捏,這個孩子雖然穿着普通,卻也看得出家境殷實,露出的肌膚白嫩幹淨,一看就被照顧的很好。
隻能說幸好他是個男孩,雖然長這樣的男孩也很危險。
“以後少出門,别再和大人走丢了。”百裡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是話多的一方。
男孩終于擡頭看他:“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我可能聽不懂大昭話?”
“我的家人可能也不敢跟大昭人搭話?”
“雖然你們留了人在那,我家人要怎麼才能找到我?”
“我本來,不會‘走丢’的。”
百裡謹:“……”
“我帶你去找他們?”
“您隻需要派人把我‘放回去’就好了,”男孩跳下椅子,躬身行禮,“有勞。”
有點想“弑兄”,果然是“拐”回來的吧。
他起身,伸出手,“既然是我兄長把你帶回來的,還是我把你送回去吧?還是你想我把你抱回去?”
男孩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衣擺。
百裡謹失笑,也沒強求,他今晚吃的癟夠多了,不差這一個,本就是他們理虧,隻是這個小家夥也太過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