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遙步子一拐,來到了其間一座最富麗堂皇的房屋。
空曠的場地上,小胖墩禇兆還在耍劍。
一招一式,有闆有眼,招招劍氣帶着兇狠之意,帶起一地塵沙。動作間劍柄綴着的流雲玉墜随之搖動,溫潤剔透,光澤瑩潤,隐隐有精純的靈氣在流淌。
狄子明在旁邊吹捧了一番,把禇兆吹得一通舒适。
禇兆挑了挑玉墜,玩味道:“沒想到小雜種還藏了這麼一塊好玉,靈力充沛,給他用屬實浪費。”
“那是,這麼好的玉墜當然隻有老大配得上!”
禇兆對他獻上的寶玉十分滿意,狄子明見他心情大好,猶豫了下,帶着讨好問道:“老大,您上次說幫我問問夫人的,内門醫修什麼時候能來給我娘看病啊?”
禇兆擦了擦手裡光華流轉的上品寶劍,彈了彈劍身,寶劍發出“珵”的一聲。他不疾不徐道:“急什麼,我娘這月都在給我參加試煉大賽做準備,她忙着呢。”
“可是我娘那病等不得……”
禇兆打斷他:“不就一個月,等我入了内門,我要什麼樣的醫修沒有。”
狄子明又小心翼翼道:“那我家的月錢……”
禇兆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揚眉道:“你我兩家分那麼清做甚,待我入了内門,難道還能少了你家的?”
狄子明把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裡,嘴角牽起,呵呵笑道:“那是那是,那就仰仗老大了。”
***
回去路上,季遙随手折了一根樹枝,手裡一番變化,不起眼的樹枝立即變成了一把細長的小木劍。
回到山洞,江棄已經醒來,她探一下他額頭,發現睡了一覺,他的高燒果然退下去了。看來他這魔族之後的體質确實有些特别。
江棄擡頭看她:“我感覺不冷了,你做了什麼?”
季遙不在意道:“先借你一點點火,免得你凍死了我被連累,不用謝。”她把小木劍扔過去,“把這個拿着。”
江棄晃了晃小木劍,眼帶不解:“做什麼?”
“來幾招我看看。”
少年臉上有幾分陰郁:“我不會。”
季遙挑眉:“不會還是不敢?”
江棄一下被激起,反正他在女魔頭面前也沒什麼好隐藏的了。
他劍随心動,身随劍舞,身姿飄逸又敏捷,明明還是那副亂糟糟的模樣,臉上卻有不一樣的攝人光彩。縱身一躍間,木劍在他手中猶如削鐵如泥的利劍,氣勢淩厲劃破寂靜的空氣。
若此時他身有靈力,把劍招的威力真正使出來,劍尖撩過之處的洞壁該裂開道道深痕了。
季遙在一旁點評,這孩子倒确實如傳聞所說,天賦異禀,天生是個劍修的料。
他這劍術雖還帶着點稚嫩,但若生于人間,以他這個資質當個逍遙劍客是沒什麼問題了,可惜這裡是修真界,劍術再好,沒有靈力與修為加持都是花招。
不過用來打敗那個小胖墩應該也夠了。
季遙笑了笑,想拍拍他的腦袋:“劍術不錯,好好練,争取試煉大賽一招打敗那個小胖墩。”
江棄躲開她的手,皺了皺眉:“你要我去參加試煉大賽?”
“沒錯,還有什麼比在衆目睽睽之下,把敵人變成手下敗将更痛快的複仇嗎?”
“可我要的不止如此,”江棄猶疑地看她,帶着他不願承認的挫敗,“而且我怎麼打得過他。”
禇兆的已經能夠引氣入體,是外門孩子裡修為最高的了。
“當然不止如此,”季遙神秘一笑,“你先好好練着,我去借個東西回來就沒問題了。”
說罷,她身形一轉,消失在原地。
江棄一整個晚上都沒再見到季遙,也不知她跑哪去了。
總歸契約還在,她也不能走遠。他按捺下心中不安,把最後一個饅頭啃了。
目光幾次落在腳邊的木劍,猶豫幾番,想到女魔頭的話,還是咬牙拿起了劍。
直至身上又有傷口被扯開,江棄才氣喘籲籲結束練劍,又坐回角落裡,抱着木劍閉目養傷。
翌日天剛破曉,江棄回到山門例行打掃附近三百餘石階。
玄天宗不養閑人,外門弟子也需幹活換取靈石、食物等報酬。他是最低等的外門雜役弟子,好一點的差事輪不到他,唯有打掃山門這種又髒又累的苦差沒人和他搶。
好在他從小到大做習慣了,也不覺有多累,總比沒飯吃餓肚子好,痛能忍,病能熬,但那種餓到燒心燒肺,痛不欲生的絕望他再也不想嘗試了。
而且……
江棄右手拿着掃帚,左手在冬日清晨的冷氣中輕輕揮動,絲毫沒有以往被凍得麻木的寒冷。
閉上眼睛,似乎能感受到心間有一抹豆大的紅色小火焰在輕輕跳動,散發着暖春般的和煦。
沉悶的情緒好似也随着小火焰而動,變得輕快起來,江棄刷刷幾下把石階上的碎石殘葉掃開。
隻是來之不易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忽然,正在揮動的掃帚被人踩住。
冤家路窄,正是禇兆與狄子明。
“一大早的真是晦氣。”禇兆一腳踢掉擋路的掃帚。
江棄沉默以對。
禇兆很不高興,昨日試劍沒成,去那破屋又撲了個空,還得他天未亮就過來堵人。
又見江棄這副陰冷的神情,禇兆心裡愈發不痛快起來。
他抽出腰間寶劍,譏諷道:“不愧是掃把星,我看這掃帚就挺配你的,小爺我賞你個機會,你就拿着這破掃帚與我比試比試吧。”
江棄眼睛被他寶劍上綴着的流雲玉墜吸引,一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