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許映白品出謝乘風的語氣裡帶着不易察覺地委屈與憤怒,他攥了下糖紙,問:“我不知道什麼?”
沉默幾秒,謝乘風走過來,一副無事發生那樣:“沒什麼。”
許映白嗯一聲,分給了一顆糖果。
重新坐下,謝乘風拿起那本書沒幾分鐘又放下,忽然又問:“那他現在還在騷擾你嗎?”
話音剛落,許映白眼神一下子變了味道,烏黑的發絲微擋着眉毛,明明一副俊美溫潤的模樣,可在這副表象之下,總是能讓人感到他還壓制着一些情緒。
謝乘風用書擋住自己的視線,再次善解他意:“不好意思,你當沒聽見吧。”
糖果在口中翻滾一圈,許映白問:“撩完人了讓人當沒聽見?”
“誰撩你了?”謝乘風反駁一句。
這雙眼睛又生動起來,許映白雙肘搭在膝上,未再繼續玩笑。
關于謝乘風的問題,許映白反複琢磨,确實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如何講起,這些事時間太久,亂七八糟扯在一起的太多,就連沈泓都不知内情。
他伸出自己的手,将雙手攤平,和煦的陽光在上面打了一層光,那些年因為太過努力的舊傷跟繭子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有怅然又懊惱,也有一絲怨恨。
出神間,眼前忽然閃了一抹白,随即掌心忽地一熱。
許映白指尖一抖,偏頭看向他。
謝乘風就在身邊,用那隻綁着繃帶的手覆住了他攤開的手心。
他身體微傾,意有所指地低聲說:“許映白,我不會。”
許映白的那些難言之隐謝乘風從未追問,他看着許映白,眼神清明,坦坦蕩蕩。
房間内開着空調,體溫本該不那麼熱才對,可許映白感覺謝乘風的手指燙的厲害。
炙熱的氣息沿着指尖蹿進手心,又順着血液直入肺腑,許映白盯着繃帶之下的指尖,圓潤幹淨,隻覺得玩音樂的這隻手好看極了。
或許是許映白的目光過于直白,帶的謝乘風手腕輕輕顫抖了一下。
當謝乘風手腕輕擡,光影從二人暫離的掌心劃過,手腕上的繃帶顯得比陽光還要亮。
許映白閉了下眼,将他的手一把攥回了手裡。
“你...”
許映白攥着他的手,嗓音略帶沙啞:“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樣。”
明明是安慰的動作,但彼此的觸碰間卻生生流露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謝乘風半蹲着,從這個角度能看到T恤下漂亮的鎖骨,許映白移開視線,将手松開。
窗邊的紙杯在陽光的暴曬下有些燙手,許映白端起又放下,撐着窗台猛吸了好幾口。
‘呲’一個滑輪式的打火機聲音在耳邊響起。
謝乘風也靠在窗邊,滑了一下打火機,火焰熄滅,他又拿在手裡一下一下地抛着玩。
“你也抽煙?”許映白問。
謝乘風接住火機,停下動作:“不抽。”
不抽煙的人随身帶着打火機不太符合常理,打火機是黑色磨砂質地的,很常見也很普通,謝乘風盯着自己掌心裡的打火機,看上去情緒有些低落。
許映白抽煙的動作頓了頓,又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打火機,并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玩笑道:“定情信物?”
謝乘風酷酷地沖他勾了下唇角,反問道:“你覺得這是定情信物?”
“我覺得不是。”許映白話裡話外看不起這打火機,“誰這麼上不得台面,什麼年代了還送打火機當定情信物,這麼俗的打火機超市裡一抓一大把。”
謝乘風失笑,将打火機揣進了兜裡,這番動作像是驗證了許映白所說的定情信物說法。
許映白彈下煙灰,又問:“這麼寶貝?還真是?”
“是你個頭啊。”謝乘風插着褲兜,“我是那種用一個破打火機就能搞定的人麼?”
許映白打量他幾眼:“我看你一點都不是。”
對于抽煙的人來說,随身攜帶打火機再正常不過,許映白在很久之前也喜歡有事沒事兒玩打火機,玩兩天丢一個的事經常發生,買的次數多了,便利店的老闆還調侃他說不行就批發一箱吧,省的老來買。
謝乘風拿的這個明顯不同,看的出來時間很久了,漆身邊緣處都有磨損的痕迹,何況他還不抽煙,但依然保存了這麼久也沒有弄丢。
可見即便不是定情信物,也有非比尋常的意義。
許映白狀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他的褲兜,沒接着問。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臨近中午準備一起吃飯,沒想到易征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直嚷嚷着說謝乘風重色輕友。
易征跟沈泓的神經線條大約再一處,兩個人都把自己的好朋友使勁地往一塊兒湊。
許映白不再好意思接着留人,下樓後将謝乘風送至書店門外。
臨别前,謝乘風道了聲抱歉:“易征就這樣,别往心裡去。”
許映白應道:“沒事,沈泓也這樣。”
或許是性格相同的好友讓兩人都挺明白其中滋味,謝乘風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忽然轉頭問:“許老闆,明天中午我來找你吃飯行麼?”
許映白靠着店門口,笑了笑,說當然行。
正午的溫度炙熱難耐,謝乘風所在的酒吧下午才開始營業,白天沒什麼事,到店裡時易征正在清點酒水。
門口的鈴铛響了一下,易征擡頭:“回來了?”
謝乘風雙手插兜闆着臉:“找我幹嗎?”
易征停下手裡的工作,難以置信看他:“不是你說的,要是中午沒給我發消息,就讓我給你打電話叫你回來嗎?”
謝乘風剛走到吧台,聞言腳步停頓。
是了,是他交代的易征,當時還再三囑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