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映白性格不算活潑,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冷淡,表面總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氣息卻騙不了人。
說難聽點,他算獅子大開口,敲了人家十萬塊錢,一來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二來微信當時也被拉黑了,貿然上門難保不會更難堪。
準備去書店時他沒把握,臨出門前交代易征中午給他打電話,萬一到時候兩人尴尬的不行,他也能趁這個電話離開。
沒想到,兩人挺默契,左一句右一句地将事情揭了過去,不但沒有尴尬,反而很和諧。
“怎麼樣?”易征問,“哄好了?”
謝乘風是懷着道歉的心思出的門,道歉的話還沒說,反而許映白将他哄的服服帖帖。
他拎了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嗯,哄好了。”
易征擦着杯子打趣:“你們進展可夠迅速的。”
櫃台後的玻璃櫃裡擺放着各類酒水,在燈下折射着晶瑩的細光,謝乘風捏着水瓶,滿是疑惑地問:“快嗎?”
“啊?”易征湊近些,“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謝乘風往外走,“明天中午不用訂我的餐了。”
易征揚聲追問:“減肥啊?”
謝乘風背着他擺擺手,嘴角巧妙地擡了起來。
第二天中午,謝乘風踩着點到了随意書咖。
喬鏡跟陳宇陽正在前台吃飯,謝乘風進門跟二人打了聲招呼,輕車熟路地上了三樓。
西藍花炒蝦仁,香菜牛肉,麻辣魚片,三道菜兩份米飯擺在了桌上。
當初許映白顧忌房間面積,桌子選的也不大,三道菜就快占滿了整個桌面。
“乘風,我剛問你有沒有忌口,你怎麼跟我說的?” 許映白老老實實地将人從黑名單裡請了回來,微信提前問了謝乘風的忌口,人家大大方方地說不挑,轉過臉來挑香菜挑的兇神惡煞。
謝乘風沒回答,低着頭在沉浸式挑香菜,餐盒蓋子上放滿了一層綠油油。
許映白坐下,拿起筷子一把夾住了謝乘風的筷子:“這麼讨厭香菜?”
謝乘風掙脫開,嫌棄筷子沾了香菜的味道,又新拿了一雙筷子,點頭之後說了一句網絡熱詞:“我的終極願望就是讓這個世界上的香菜全部滅絕。”
許映白夾了一筷他挑出去的香菜,在謝乘風直直的目光下一口吃了進去:“我的終極願望就是把香菜種滿全世界。”
謝乘風夾了一隻蝦,語氣很認真:“太可怕了。”
“問你的時候你也不說。”許映白将香菜牛肉換了換位置,把麻辣魚片放到了愛吃辣的謝乘風面前。
謝乘風看着那道香菜牛肉遠離,這才收起了嫌棄的目光。
魚片的辣度不是許映白所能接受的,他隻吃了一片,舌尖就被辣的發疼。
許映白喝了口水,眼神向謝乘風的手腕上瞥了一眼,在他剛進門後許映白就注意到了,僅隔了一晚,謝乘風手腕上的繃帶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問:“繃帶怎麼拆了?”
謝乘風擡眼看他一眼,本來想說綁着繃帶彈吉他不方便,轉念想到許映白那晚的反應,于是改口搪塞了一句:“天熱悶得慌,我噴藥了,早不疼了。”
許映白點頭:“過兩天一起去複查一下。”
謝乘風看着餐盒裡的米粒,用筷子尖戳了幾下:“行。”
午飯過後謝乘風主動收拾桌子,許映白還未客氣挽留,謝乘風率先開口,說下午有事,明天繼續約飯。
許映白應下,照例送他到書店外。
等謝乘風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轉身返回書店時,踏進門的瞬間許映白忽然意識到自己最近有些反常。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總是在不經意加深,即便跟他關系最好的沈泓,二人在當年也經曆過磨合期,而與他相識時間尚短的謝乘風似乎跳開了磨合時間,直接進入了他的日常生活裡。
許映白站在前台一處,頗為不解的皺了下眉,直到咖啡間裡響起一聲異動,才将他喚回了神。
“宇陽?”許映白走到門口問,“怎麼了?”
陳宇陽手裡捏着一隻咖啡杯,站在清洗台旁,身上的T恤沾了些水漬,他扭頭看過來,淡淡地說了聲:“沒事。”
許映白環抱雙臂,居然從乖巧咖啡師的臉上看到了類似于愠怒的意味,眼看着陳宇陽不想說話,他并未追問:“那你忙,不舒服就休息會兒。”
陳宇陽盯着手裡的杯子,慢吞吞地嗯了聲。
轉眼到複診時間,記得第一次來醫院,許映白沒注意到謝乘風的出生日期,隻記得那張不加任何修飾的證件照,簡單幹淨的背景闆更能突顯整個人的帥氣。
現在手裡又拿上了謝乘風的身份證,這次仔細看了人家的出生日期,比他還要小一歲。
雙休日的下午醫院人很多,取号排隊候診,忙活了好一陣兒,終于聽到了醫生确認的答複。
恢複的很好,許映白才徹底放了心。
二人約的下午号,出來時已經傍晚,馬路上來往的車流掀起一陣陣熱氣,燥熱不堪。
謝乘風開車将他送回書店,下車前拉住許映白手腕,語氣裡帶着感慨的意味問:“許老闆是不是又忘了什麼事?”
許映白望着握在手腕上的手指,偏頭看向他,挑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謝乘風彎唇一笑,指了指書店的側面:“真打算買我車?”
潔白的牆壁下放着一輛黑色的山地車,許映白想起那晚自己的無理,本想順着謝乘風現在給他鋪的台階往下走,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
“你車挺好騎的,先給我騎一陣,錢給你當押金了。”
謝乘風沒忍住樂出來:“我這車才多少錢?你自己直接買一輛不更方便?”
許映白扯了下安全帶:“許老闆有錢。”
“行。”謝乘風放開他,頗為贊同地點頭,“許老闆财大氣粗,您騎的開心就好。”
許映白打開車門,隔着車窗,彎下腰說:“走了,下個中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