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的燈串還未打開,謝乘風的身影從檐下的黑暗裡漸漸轉明,他走到許映白旁邊坐下,手指上忘記摘掉的戒圈閃過一道光,緩緩透入許映白眼底。
“累嗎?”許映白在他手指上點了點。
“不累。”謝乘風歪頭看向李慕楓,“你倆剛才聊什麼呢?聊那麼高興。”
李慕楓看向他,神秘挑眉:“秘密。”
謝乘風揚了下眼尾:“你們關系夠迅速的。”
李慕楓眼神一閃,咽下原本想說的話,不明不白地點他:“那是,認識完了可不得直奔目标去麼。”
這大哥當的可真不成樣子,頭幾天剛勸完人往前看,自己可倒好,點完那個點這個,誰也不想饒。
謝乘風摸了下鼻子,沒接話。
不多時沈羽菲進了院門,手裡拎着一個紙袋,徑直走到許映白跟前,随後袋子往他跟前一遞:“送給你。”
“回禮呀?”許映白逗她,“不貴我可不收。”
沈羽菲瞪他一眼,也學謝乘風不開口。
許映白接過後莫名又想起了打火機,心道打火機已然送過,沈羽菲不會再給一樣的了吧。
拆開一看,許映白給沈羽菲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容:“謝了。”
盒子裡放着兩條粗細适中的手鍊,清冷冷的銀色,一點兒也不柔氣,他跟謝乘風兩個人戴着正合适。
李慕楓好奇地湊過來,看清之後揶揄道:“不枉你賄賂她個包讓她給我騰房間,錢沒白花,看見回頭禮了。”
關系熟絡起來,說話也沒必要時刻端着,許映白握住謝乘風的手腕往他腕子上戴着手鍊,也不忘回應李慕楓:“我總得給小姑子點好處,你好好住着,别怕她趕你。”
兩條手鍊戴好,齊齊地伸到李慕楓跟前。李慕楓起身拍拍衣服:“行了,别膩歪了,準備吃飯吧。”
易征跟妮娅在店裡,趕不上這會兒的熱鬧,幾人将燒烤爐擡出來,準備好東西就開烤。
燒烤這個東西,還是得要煙熏火燎才有感覺,煙火缭繞的香味一散,滿院子都是孜然跟羊肉混合的味道。
許映白看着先烤好的那幾串蔬菜卷,對沈羽菲擡了擡下巴,裡面塞的是香菜,現在自己這地位擺在這兒,可不敢踩謝乘風的雷區。
給沈羽菲打着眼色,想的是她吃自己就吃,風險分擔制。
謝乘風接過李慕楓遞過來的串,用胳膊肘點了下他:“别看了,吃吧,我也沒不讓你吃。”
沈羽菲向來不在意他哥讨厭香菜這點,拿起一串就吃,嘴裡嘟囔着:“大哥,你手藝真的越來越好了。”
要說實話,許映白不至于到不敢吃的程度上,今晚大概率會留下,住誰的屋想都不用想,萬一回去謝乘風嫌棄他身上的香菜味,不讓親可怎麼辦。
孰輕孰重,許映白看了他一眼,在他類似于鼓勵的目光下将那一盤香菜卷都挪到了沈羽菲跟前。
“我不吃。”許映白強調,“今晚都不會吃。”
謝乘風壓着唇角的笑意,轉頭去房間拎了兩提冰鎮啤酒。
李慕楓動作娴熟,架勢比易征看着都要專業,碳火透起來熟的就快,沒一會兒便擺滿了一桌子烤熟的串。
幾人圍桌坐着,許映白遞給他一罐啤酒,自己也開了一罐:“辛苦大哥。”
二人碰杯各飲一口,李慕楓随意地擦了下汗:“多吃點,好久沒練了,好吃難吃的湊合吃吧。”
沈羽菲親昵地靠了下他的肩膀,誇道:“好吃好吃!不光沒有退步,還進步了。”
院内歡聲笑語,淡淡的煙霧中混合着濃重的香味,偶爾還能從半開的院門外聽見有鄰居好奇地說一句,誰家在燒烤,好香。
兄妹三人吃着吃着開始互相揭短,玩笑間親昵着互相防備,許映白漸漸被他們的笑容感染,眼底流淌出溫和的光芒。
他的朋友不多,沈泓又是個挑地方吃飯的金貴少爺,難得能這麼坐下來熱熱鬧鬧地吃一頓,謝乘風身上的某種特質跟李慕楓很相似,隻不過李慕楓身上帶了一股和藹的銳氣,很矛盾,但在他身上又非常和諧。
對于這個散漫又不缺乏自由精神的人,許映白屬實好奇,在三人停歇的空擋問:“大哥都去過哪裡?
“去過很多地方。”李慕楓放下啤酒,“一線到三線城市都去過,鄉鎮也去過。”
提前青蔥又灑脫的歲月,李慕楓很感慨,他是一個停不下的人,包括到現在依然沒有停下的念頭:“你們可能會覺得我這個人怪,但我自己樂在其中,走走停停,看一下這座城市裡的人,再看一下那座城市裡的人,很精彩。”
許映白看着他那雙曆盡千帆般的眼眸,贊同地說:“跟着時間走,确實很精彩。”
李慕楓擺了下手,不甚在意:“說白了就是浪,安分不下來,折騰來折騰去一事無成。”
他對自己剖析的清晰又直白,桀骜又謙遜的說話風格同謝乘風一般無二。
沈羽菲放下簽子說:“大哥你很厲害的,哪裡一事無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