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梵第二天去上學了。
人活着,總得找點事做。她是這麼想的。
她挑了個課間休息的時間進教室,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不解,有妒忌,有憤恨。
不解她額頭上的傷,不解她為什麼會被裴灼這麼一個人拉着走出學校,她和裴灼到底是什麼關系,也妒忌她能和裴灼扯上關系,要知道裴灼平日在學校的時間少得可憐,在學校也有很多時間是趴在桌子上睡覺,加上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拒人于千裡之外,别說和他有什麼接觸,就是見他幾面都很難,可是沈梵才轉過來幾天,就和他有了什麼關系,那些愛慕裴灼的人怎麼會不恨她。
課間休息,沈梵趴在桌子上,她睡不着,但很疲憊,手腕的傷口隐隐作痛。她沒有特意地去隐藏自己的傷口,别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她無所謂。
不知道裴灼有沒有來上課,但是為了避免見到他,沈梵今天都沒出過教室門,她安安靜靜的,等待着下課,上課,像沒有希望的陶瓷娃娃,因為已經有裂痕,所以大家都不敢靠近她,生怕她碎掉後跌落地上的碎片割傷自己。
有時候遇着老師提問,她能答上來的也會答,答不上來的就誠實地說不會,不鬧事的時候,她活像個好學生。
中午放學,沈梵肚子咕咕叫,她決定去飯堂吃點什麼,最後點了西紅柿炒雞蛋和手撕雞。
她是真的餓了,專心吃着飯,偶爾回一下關子捷的信息。
[哪呢]
[學校]
[晚上過來嗎]
[再說]
[還好麼]
[還活着]
沒一會兒,她就飽了。于是端着自己的飯盆,往倒剩飯的地方走去。
沒走幾步,沈梵就被什麼東西跘了一下,她踉跄着往前快走了幾步,然後控制不住地,她撲倒了,餐盤和手機一下子從她手中飛出,而後掉落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周圍的人聽見聲響,都紛紛停下吃飯的動作,等着看熱鬧。
沈梵的雙膝跪在了地上,她用雙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膝蓋受傷的地方像傷口被撒了鹽般疼痛,左手手腕也是,她有那麼一會兒疼得倒抽了幾口氣,靈魂幾乎要疼出竅。
沈梵咬咬牙,緩了緩,不久後用右手支撐着起來了。
周圍都是人,但是沒有人幫她,入耳全是諷刺的笑聲。
她轉過身。
始作俑者就站在她身後得意地看她,還當着沈梵的面把她那還沒收回去的腳收了回去。沈梵瞬間明白,她是故意的。
沈梵盯着她,那女生不僅沒有歉意,眼神還很得意,她微笑着同樣看着沈梵,漂亮的眼眸裡傳達出來的信息是——她讨厭沈梵。
“哎喲,同學,怎麼這麼不小心呀!”女生夾着聲音,環抱雙臂,毫無歉意地與她對視。
沈梵看着她的表情從得意到假裝抱歉,想揍人的心按壓不住。
“……”
“就是,下次可得注意點,不然下次就得摔死了!”那女生旁邊的一個小跟班跟着應和,她同樣用得意又嘲諷的眼神看着沈梵。
沈梵不解,自己不認識她們,也沒在學校裡惹過什麼事。
“你們在這唱戲呢。”沈梵冷笑一聲,語氣冰冷。
“我們是在關心你呢,新同學。”
她們知道沈梵是新轉來的。
“道歉。”沈梵踢了一腳掉落在地上的勺子,眼睛看着自己的腳。
“是你踢到了我們阿詩的腳,她還要你道歉呢,你算什麼。”小跟班護主心切。
“道歉。”
“你……”
“不要讓我說第三遍。”她擡眼看她。
“憑什麼要我們道歉。”小跟班惱羞成怒,本來坐着的,氣得站了起來。
“她故意跘我,不該道歉麼?”沈梵覺得好笑,她有一段時間沒看見這種戲碼了。
“是我跘的你,你又能怎麼樣?”始作俑者站起來,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她腳步不停,沈梵看着她,但不後退。就這樣,倆人鞋尖對鞋尖,如果不是沈梵比她高,可能倆人就要親上了。
“沈梵是吧,你和裴灼是什麼關系?”闵詩青壓低了說話的聲音,盡量隻讓她們兩個人聽見。
裴灼?哦,知道了,這女的喜歡裴灼。
“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沈梵好笑地看着她。
“你挺有手段的,才剛來幾天,就勾搭上了他。但是裴灼是我的,我勸你别把心思放在他那,趁早死心。”
沈梵勾了下唇,覺得這個為了愛情而莽撞的女生真的又蠢又可憐。
“如果我不呢?”
“你說他是你的,那他身上寫你名字了?他公開承認你是他的女朋友了麼?還是說,都是你自己的自作多情?”
闵詩青臉一下白了,在學校裡沒人會這麼跟她說話,沈梵是第二個,第一個是裴灼。
“他隻能是我的,如果你不聽勸,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在學校不好過。”
“你得不到他的。”
闵詩青頭一偏,靠近沈梵的耳朵,淡淡開口:“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你以前的那些破事,你發上網的那些照片,我可都把你删掉的找了回來,你要是再惦記他,到時候你的照片就會随處可見。”
“你威脅……”
“啊……,你怎麼打人呢?”沈梵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闵詩青叫這麼一聲,然後又快速地捂着腹部向後退了幾步,她彎着腰,臉朝沈梵,面部表情扭曲。
“阿詩,你怎麼了阿詩?”小跟班聽見闵詩青哀嚎,連忙去扶她。
沈梵看見倆人對視了一眼,小跟班根據闵詩青的眼神,意會到了些什麼。
“沈梵你怎麼這樣啊,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麼還動手打我。我好痛啊薇薇。”闵詩青說着還擠出了幾滴淚水。
沈梵冷眼看她們表演。
旁人都以為是沈梵打了闵詩青,紛紛指責她。
沈梵聽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詞句,覺得這個世界好他媽吵。
她吐了口氣,在衆目睽睽下上前揪闵詩青頭發。
她不管傷口的疼痛,使了勁。
“我不動手都對不起你叫得這麼大聲。”沈梵單手抓着她頭發把人往後拽,“給我道歉!”
闵詩青沒想到沈梵會動手,“啊”的一聲,比她裝的那一聲慘烈多了。
她雙手護着自己的頭發,想把沈梵抓她頭發的手掰開,但是她越掙紮,沈梵就越用力。
有傷口的左手不能使勁,右手還不行麼?
沈梵有多大力氣就使了多大力氣,幾乎要把闵詩青的頭發連着頭皮扯下來。
闵詩青一個勁地喊她松手,也喊救命,但是沈梵呵斥住了。
“我看誰敢幫,下場比她會很慘。”
“你幹什麼沈梵,快松手啊,你知道她是誰嗎,你怎麼敢對她動手,快放手啊!”
沈梵充耳不聞。
“我最後說一遍,道歉。”
“沈梵……啊啊啊……你松手,你他媽松手啊……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闵詩青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她不想服軟,可是如果她不,沈梵不會松手。
“把‘行了吧’去了。”
闵詩青咬咬牙:“對不起,對不起,你快松手啊!”
沈梵笑了,手上的勁松了點,她學着剛才闵詩青那樣,也靠近她的耳朵,用隻有她們能聽見的音量,緩緩開口。
“你說的,我都不怕,你記着,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都會還回去。”
說完,沈梵松了手。
闵詩青得到了解放,立馬跳到離她幾米遠。小跟班趕緊上前去安撫她。
沈梵強忍着膝蓋的疼痛,邁着步子離開。
她找到了自己手機掉落的地方,剛想彎腰撿起來,視線裡就出現了一隻手先她一步把她的手機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