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隻骨節分明，手指細長的手，慢條斯理地從地上撿起手機，大手包裹着她那台不算大的手機。

沈梵擡頭看。

媽的，冤家路窄。

裴灼似乎心情挺好，拿着她手機對她揚了揚，輕聲開口。

“你的？”

沈梵抿了抿嘴唇，然後說：“對。”

誰知裴灼根本沒有要還給她的想法:“寫你名字了？”

他都聽見了？

“你都聽見了？”

“聽見什麼？聽見你摔倒的那一聲？還是聽見你說她得不到我？還是别的什麼？”裴灼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神情恹恹，聲音還有點啞。

沈梵剛滅下去的火一下子又上來了，她整個人都很煩躁。

“把手機還我。”

她瞪一眼裴灼，語氣堅定。

但裴灼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來了，她不是非要不可。

“誰能證明這是你的？”

她的火氣更大了，眼睛瞪着他，“那你他媽拿着，埋了，等你死了以後挖出來。”她不想要了，隻想趕緊他媽的走人。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倒不是害怕人多口雜，也不是害怕闵詩青找她麻煩，她隻是覺得，被裴灼這個人看見自己出糗，很他媽的丢臉。

沈梵甩下了飯堂的所有人，包括裴灼，獨自走出了飯堂。

飯堂内，裴灼拿着手機的手不斷握緊，幾乎要把手機捏碎。被沈梵嗆這麼一句，他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剛才他從人群中看見這個身影，便不受控制地把目光放到她這裡。他看着她吃飯，打字，看着她端餐盤，摔跤，和人扯話，扯人頭發。

他一直在人群中旁觀這場鬧劇，直到再也忍不住，就想看看她當着他的面在人群中出糗的樣子。

可她在他面前，語氣一點兒都不軟，好臉色也一點兒都不給他，話還他媽的不好聽。

他看着沈梵的背影，在衆人的議論下，追了出去。

沈梵沒想到他會追上來，身上的傷疼得不行，面前的人她又搞不定，臉上特别不好，語氣也是。

一開口就罵娘：“手機都他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裴灼不說話，隻盯着她，她手腕上的傷口已經滲出血，嘴唇沒有血色，眼睛卻不肯表現出一點軟。

然後他打開手機，問:“密碼。”

“我憑什麼告訴你。”

“說。”

“不說。”

“你見過手機四分五裂的樣子嗎？”言外之意，我會把你的手機摔了。

沈梵的神經被刺激了一下，但是這種威脅對她來說沒有用。

“随你便。”

裴灼盯着她的臉，更氣了。

“你就應該跟那個女的一起，你們都一樣，喜歡玩威脅，幼不幼稚？”

裴灼也不生氣，看她炸毛的樣子，他心裡倒是很痛快。

“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解鎖！”

“滾！”

他忽然看見手機上有人臉識别，然後拿手機對着沈梵的臉，一下子就解鎖了。等她反應過來時，手機已經開了鎖。

沈梵氣得想打人，但還是忍住了。

裴灼看見屏幕，一瞬間愣了神。她的手機壁紙是她自己。畫面是模糊的，圖片的顔色基調也是灰暗的。她上身裸着，躺在白色的床上，鏡頭隻到她的胸口，幾乎能看見凸起的兩點。她用一隻手的手背擋着眼睛，手指細長白皙，骨感明顯，臉部隻露出鼻子和嘴巴。白淨的皮膚和若隐若現的胸部，讓她看上去更加性感。

猝不及防的畫面讓裴灼感受到了視覺沖擊，尤其是這個人還他媽是沈梵。他擰了擰眉頭，呼吸陡然變得急促。

沈梵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看到了，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羞恥，但是看他盯着屏幕看，她就是覺得不爽：“看夠了？好看麼？”

裴灼反應過來，收回視線，轉而看她，嘲諷道：“癖好還不少。”

她瞪他一眼，伸出手就要去搶自己的手機，“手機還給我！”裴灼卻在她碰到手機的前一秒，将手機舉高到頭頂。

沈梵夠不着了。

裴灼睨她一眼，對她的個子表示嘲諷。

他拿着沈梵的手機，剛想做點什麼，就看見一條短信進來。

[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一串号碼，沒有名字，但不難看出他和機主是什麼關系。

裴灼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扔回給沈梵。可是沈梵卻沒有接住，手機“啪嗒”一聲。

......

沈梵幾次深呼吸，也不發火，強忍着怒意。她撿起手機，屏幕碎了。

裴灼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歉意，他漠不關己地看着她動作，一句話也沒說。

沈梵心想：沒品的樣子跟剛才那女的一樣，這倆還真他媽應該在一起。

沈梵看着自己的手機，心想算了，沒事，可以再買，不氣不氣，氣死了都沒人給收屍的。她把手機攥緊在手裡，剛想走。但是裴灼卻再一次搶走了她的手機。

沈梵不忍了，臭着臉罵他:“你他媽鬧夠了沒！”說着還想把手機搶回來，但無奈她沒有他高，裴灼一擡手，她就夠不着了。

“還我！”

裴灼卻沒出聲，手指在她的手機上飛速操作着什麼。沒多久，他便從口袋裡拿出正在振動的手機。他默不作聲地在手機上劃了一下，然後就把她的手機丢給了她。

扔下一句:“敢删試試，手都給你打折。”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梵接過手機，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後低頭看手機，通訊錄裡多了個手機号碼。她愣了會兒，不知名的感覺占據了她的所有器官，她收了手機，也走了。

……

那天傍晚，沈梵便已經泡在了關子捷的酒吧，喝了很多酒，但是她腦子是清醒的。

她想着裴灼存進她手機裡的号碼，想着他看她時的眼神，說話的聲音，語速，他的手，他的臉。

她想不明白，也不願明白。

關子捷還是一如既往的打扮，他坐在沈梵不遠處，抽煙，喝酒。

和席苒已經冷戰好幾天了，他不給她發信息，她也不發，挺犟！

他總以為自己能控制好她，結果現在，情緒被控制的人，是他自己。

倆人都沒說話。

關子捷早已聽說沈梵和裴灼之間的事，也知道她自殺，他幫不上什麼忙，過去的事已經過去，誰也改變不了。

最終關子捷還是開了口。

“沈梵。”

“……”

“别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不就喝你點酒，你至于麼？小氣死了。”

沈梵手裡的那杯酒還沒喝，剛想喝，就被關子捷搶了去。

沈梵瞪他一眼，心想，男人都他媽什麼玩意兒，這麼愛搶人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