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這樣的眼睛,沈梵莫名覺得委屈,但很快就緩了過來。
一整個上午,她都在昏昏欲睡,不僅頭疼,還覺得惡心。
中午的飯沈梵也隻吃了幾口,就倒了,回到教室歇了會兒,才想起書包裡裝着的那件衣服。
她本來打算直接去裴灼的教室當面還他衣服,但現在她又不想了,于是她望了望裴灼的位子,沒看見人。
正合她意。
她趕緊拿起衣服,走到他班裡,直接把衣服放在他椅子上,然後走人。
沈梵動作聲音很小,但還是有幾個人發現了她,并投來尖銳的目光,她略過,還完衣服就立馬走人了。
回到教室,沈梵把自己的桌椅都拖到了離教室很遠的拐角空地上。
那裡堆着幾張廢棄桌椅,旁邊還是間廢棄教室,很少有人過來,安靜。
她打算在這裡午休,順便寫檢讨。
可沒寫下幾個字,她就開始覺得困,于是拿出藍牙耳機戴上,打開手機播放音樂,然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大概是她太困了,結果沒多久就睡着了,連身邊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裴灼回到教室,看見椅子上的衣服,下意識地皺了下眉,然後拿起衣服塞進書包裡。
心裡堵得慌。
他扭頭去看沈梵的位置,看到原本屬于她的桌椅都不見了,她人也不在,于是去她教室裡找了一圈,沒找着,最後聽見走廊上有人聊天說沈梵搬着桌椅來了這。
而他真的在這找到了她。
沈梵此刻把頭埋在自己的臂彎上安安靜靜地睡着,裴灼靠近的聲音也沒有驚醒她。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被沈梵壓在手臂下的檢讨。
“老師,我錯了,但是——”字還沒寫了幾個,人就已經睡了。
就這幾個字,也可以看出她到底有多麼不情願寫又迫不得己寫。
裴灼盯着那幾個字看了會兒,勾了勾唇。
人剛走到一旁,沈梵就醒了。
她順着腳步聲擡起頭,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警惕、鋒利、不得靠近。
看清楚人後,沈梵緩了緩,揉了下眼睛,問他:“你怎麼在這?”
裴灼看着她的臉,還在想她剛才的模樣。
“衣服。”
為什麼不當面給他?
“衣服還你了,你沒看見麼?”
“……”
沈梵又開始頭疼。
她以為裴灼嫌棄,趕緊補上一句:“扔洗衣機裡洗過了,你放心。”
裴灼沉默了幾秒,才不爽地問她:“為什麼不當面給我?”
她一愣,然後一臉真誠無辜又不在意地直視着他的眼睛,撒謊:“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就放在椅子上了。”
裴灼沒話了。
昨晚兩人分開的時候,她是被一通電話叫走的,沒來得及計算清楚,他隻能看着她離開。
分開之後,裴灼等了她一晚的信息,結果什麼也沒等到,今天早上還親眼看着她接了前男友給的牛奶。
過一會兒,他又問:“那牛奶好喝麼?”
沈梵一臉問号:“什麼?”
裴灼嗆她:“裝不知道?”
她腦子裡一下子閃過早上周異塞給她的牛奶,原來他看到了,但是她沒喝,直接扔垃圾桶裡了。
“沒喝,扔了。”她邊實話實說邊拿起筆,打算繼續寫完這個檢讨。
聽到這個,裴灼目光沉了沉,企圖從她臉上發現一點撒謊的蛛絲馬迹。
但很顯然,她沒騙他。
“他塞給我的,我沒想要。”
她在紙上寫着,眼睛沒看他,卻自顧自地跟他解釋本來沒必要解釋的事。
裴灼盯着她,忽然氣順了點兒。
他語氣緩和了幾分,想知道答案:“昨晚為什麼不給我發信息?”
沈梵擡了下眼皮,快速看他一眼,又低着頭寫,“你不也沒發?”
裴灼皺了眉,不滿意她一心二用的樣子,于是上前去把她的筆抽走,把桌上的紙也拿走。
強忍着怒氣道:“要寫幾個字?”
“兩千。”
然後他丢下一句:“等着,别他媽跑。”就帶着她的紙筆走了。
教室裡,郭迩正在偷摸着玩手機,裴灼把紙拍在他桌上,發出一聲響聲,郭迩忽然就被吓了吓,手抖了下,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他條件反射地罵:“我.操!”
擡頭看見裴灼,剛想罵他,就聽見他落下一句:“幫我寫個檢讨,兩千。”
郭迩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走了。
“哎你怎麼要寫檢讨?你他媽給我回來,又要老子幫你寫,媽的!”
郭迩被氣得牙癢癢,都不知道是第幾次幫他寫檢讨了。
等他的時候,沈梵煙瘾犯了,便叼着根煙等。
裴灼回來時,便看見她倚在牆邊,頭發撩在耳後,露出白淨疏冷的臉,目光放遠,指間夾着根煙,冒着煙霧。
她聽見腳步聲,扭頭看他:“我檢讨呢?”。
裴灼沒收回自己的目光,站到她跟前,留出一點點距離,低着頭看她:“郭迩寫了。”
她吸一口煙,低着頭看他的鞋:“他還挺聽你的話。”
“……”
道德感湧上來了,于是說:“替我說聲謝謝。”
“嗯。”
倆人陷入沉默,煙霧缭繞,煙草的味道讓他們都覺得心安。
最終沈梵擡起頭看他,眼神彙聚,心跳加速,脊椎發麻,她想起昨天的吻。
視線落在他的嘴唇上,不過幾秒,她就在他的身影籠罩下,輕輕擡起手,用閑着的那隻手撫了撫他的嘴唇,食指停在他的下唇中間,勾起嘴角。
“不好意思,把你給咬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