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梵回到家時腿還是軟的。
裴灼把她送回家,人還在樓下,沈梵沒讓他上來,她怕,而他也沒有把她送上去的打算,看着她上了電梯,走到外面擡頭看了會兒,直到某一層的燈亮起來,他才低下頭,摸出煙來。
點煙的時候,他嗅到自己左手手指還留着她的味道。搓了搓手指,想起剛才,覺得自己太不理智。
她明明說了不要,可他就是沒辦法停下來。
裴灼找了張擡頭就能看見她家的石凳,坐了下來。在黑夜中,隻有煙的一點猩紅。
他坐在那裡等了很久,煙灰已經累積成個小堆,煙頭也滿地,可還是沒等到她關燈。
正當他想打電話去問,手機卻響了。
是沈梵。
他滞了幾秒,然後接聽。
“你還不走?”
他于是擡頭看,可樓層有點高,他看不太清,但他知道她肯定在陽台俯視他。
沈梵同樣看不清黑夜中他的樣子,但是她知道,那就是他。
“你——”裴灼的聲音啞得不像話,他把手機拿遠,清了清嗓子,接着說:“你還沒關燈。”
“怎麼?我不關燈你就一直不走?”
“沈梵,别逼我上去。”
“上來又怎樣,你進不來。”
隔着手機,裴灼都能想到她得意的樣子,眼尾上挑,嘴角會勾起一個彎彎的弧度,露出一點細齒,她得意的時候向來這樣。
後悔了,早知道今晚就把她給辦了。
裴灼沒順着她繼續說,沉默了一會兒,想到什麼。
“喝牛奶麼……明天?”裴灼的記憶仿佛出現了偏差,想到她今晚在别人面前喝牛奶的樣子,心裡覺得悶,甚至不爽,他想讓她在他面前喝。
沈梵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他好脾氣地重複:“明天喝不喝牛奶?”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又響起:“我乳糖不耐受,喝了會拉肚子。”
表示拒絕。
“那你今晚喝的算什麼?”
噢,他看見了,她還以為他今晚根本沒正眼看過她,原來在窺視她。
她彎低腰,手肘撐在陽台上托腮,淡淡笑了一聲,肯定道:“你偷看我。”
“沒有。”
“不然你怎麼——”
“不是偷看,是個人都會看到你喝了。”
裴灼确實不是偷看,隻是目光放在她身上一晚,她卻笑着和别人聊天。
“哦~”
“不要就算了。”他不耐煩了。
“要啊,你給,我就要。”
“回去,關燈睡覺。”
裴灼依然擡着頭,看着樓上她的身影,他看不太清,隻知道,她正在看自己。
沈梵沉默了一會兒,勾起嘴角,沖樓下挑了挑眉,慢慢開口:“你回去自己動手解決麼?還是找人?”
她不想今晚就這樣收場,怎麼着她現在都得占個上風。
裴灼當場黑臉,擡着頭直直地看着她的身影,憤怒、不爽、後悔。
“你信不信我把門踹了。”
沈梵倒是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趕緊轉了話題:“睡了,再見。”
挂了電話,沒幾分鐘,她就熄了燈。
裴灼看燈滅了,隐隐舒了口氣,他的神經幾乎被她絞死。他又抽了幾根煙,坐了半小時,才打車回家。
回到家,卻怎麼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欲.望。
今晚的火根本沒壓下去過。
他冷着臉沖了涼水澡,一邊想着沈梵潮紅的臉、她的喘息和到了的時候的嗚咽,還有今晚指間的溫暖粘膩,一邊做着沈梵說的“自己解決”。
裴灼想起她調侃他的話,他就忍不住惱火,結束時低吼了一聲:“操!”
洗完澡出來,他隻在腰間圍了條浴巾,胸肌上沾着水滴,發梢沒幹,額前的發柔順地遮掩着他的眉,一走一動都滿是荷爾蒙的氣息。
沒等郭迩監督,裴灼今晚主動吃了藥。他心裡清楚,雖然他的情緒起伏還是像以往一樣大,但這幾天自己低落失控的次數多了,他越來越難控制自己。特别是今晚,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追出去,可就是壓不住心裡的沖動,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明明讨厭她,恨她,她也說了不想靠近他,可今晚他看見她喝了别人遞過去的牛奶,對着别人笑,他就神經紊亂得受不了,想把她捏碎了。
……
裴灼穿好衣服,靠在沙發上抽煙。
手裡翻看着手機,很多信息,卻沒有他想回的。
找到那個号碼,看着上面寥寥無幾的幾條信息,他猶豫了很久,不知道應該給她發什麼。
裴灼意識到什麼,反應過來立刻關了手機。
她也沒給他發信息。
他剛躺下來,手機卻響了。
以為是郭迩給他打電話催他吃藥,裴灼任由它響,沒接。
手機響了又停,停了又再響,時間拉長了,裴灼聽得煩躁,剛拿起手機想挂掉,卻忽的愣住——來電顯示是沈梵。
他剛想接,卻已經來不及,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裴灼瞬間将手機扔向沙發,幾秒後,又迅速地給手機充上電。
幾分鐘後,他開機。
五通未接來電,全是她打的。
裴灼心髒顫了顫,呼吸滞了幾秒,沈梵反常的做法讓他拿不準她到底想做什麼,但幾秒後反應過來,他給她打了回去。
那邊卻一直沒接。
他卻不覺得惱火,反而非常有耐心地給她打了好幾次電話。
終于在他想出門找她的時候,沈梵接了。
好一會兒,大家都沒說話。
“喂。”裴灼先開的口。
沈梵坐在窗台上,風揚起她的頭發,她仰着頭閉着眼,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沒那麼孤單害怕。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一如往常地睡不着覺,可卻異常覺得孤獨得害怕。
腦子裡閃過裴灼的臉,于是她着了魔似的想聽見他的聲音。随後爬起來,給他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