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環顧四周,這身處的閣樓她似乎在夢中見到過,那個她成為凡人的夢裡,瑣碎又零星的片段閃回在她腦海中——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她轉身朝不遠處的一個房間走去。
這扇門的軸扉處,應當有一處印記…
她心中這麼想着,卻當真看到一塊符文印記慢慢顯化出來!
一股來自于心底深處的恐懼與寒意擴散到她的四肢,來不及反應,祝餘被攬腰拽離開房門前。
而将她拉開的,是長珏。
此刻,他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扇門,門縫中正詭異地四散着縷縷紫黑色之氣,門闆也開始晃動起來,發出哐啷的聲響,似乎有一股力量正急不可耐地破之欲出!
突然,迎面而來的猛烈沖擊震碎了房門,紫黑的煙霧伴随着木屑彌漫四起,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形怪物緩緩踏出,漸漸與祝餘夢中的記憶重合。
“是他…”祝餘忍不住道出了聲,“猙餮…?”
方才那股深深的恐懼洶湧如巨浪,席卷着她,是從未有過的不祥之感,叫她恍惚起來,無法動彈。
長珏舉劍斬開突襲到眼前的長舌,迅速将僵直在原地的祝餘抱起,轉移到安全的高處。
“師姐,拜托你了。”長珏将祝餘托付給長鎏,随即看向長衍,凝眉道了句“師兄”。
長衍即刻心領神會,師兄弟兩個執起長劍,向那怪物攻去。
長鎏看着眼前與師兄師弟纏鬥的怪物,再看看祝餘的表情,立馬便明白了這怪物是怎麼回事——這正是祝餘起念所招緻的虛相。
“喂!你别怕啊!”長鎏搖着祝餘的肩膀急道,“你越害怕它,它越難殺!”
但顯然,這樣的安慰與提醒毫無用處:祝餘的狀況比長鎏想得更糟糕,因為此刻祝餘的眸底早浮上一層濃濃的霧霭,不複清明。
糟了,這是完全被清虛琉璃給奪舍了!
長鎏無奈又恨恨地松開祝餘,焦急地望向遠處交戰之地:那怪物竟然出乎意料地強,長衍、長珏兩個加起來,隻能勉強與怪物打個有來有回。
長鎏想上去幫忙,卻沒辦法隻能留在此處,想起長珏方才的囑托,忍下了沖動。
在長衍、長珏拖住怪物的這段時間,她隻能守在祝餘身邊,另想他法:因為這怪物的虛相症結在祝餘,不然,長衍、長珏與其鬥到地老天荒也是無濟于事。
必須讓祝餘恢複清明,這才是破局的第一步。
長鎏迅速冷靜下來,默念清心咒訣,随即用指尖點在祝餘的眉心,助其掙脫靈識桎梏。
終于,祝餘感覺自己眼前的霧氣漸漸散開,映入眼簾的是長鎏焦急的臉:“你可算清醒了!”
祝餘被長鎏一把拉扯到圍欄邊上,指着與怪物纏鬥的師兄弟,道:“那個怪物,是由你心魔所引,除非你自己破除魔障,不然他倆就是戰到精疲力竭也沒有辦法。”
說話間,遠處那怪物的眼鋒如刀般掃了過來,似乎是感受到了原主所在,怪物縮身躲過了對手的包圍,朝祝餘的方向攻來。
接下來的一切,又與祝餘夢中所見開始重疊:
長珏扯住了怪物的腳踝,而怪物卻能夠自如伸縮身體,徑直伸長而來…
但與夢中所見不一樣的是,長珏手裡的青劍卻斬不斷怪物的頭首!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怪物就要攻到眼前,長鎏正準備拔出劍迎戰,卻感到自己手中一空。
少女手裡拿着佩劍,劃破自己的掌心,任由血液沾上劍身,如一片輕盈的葉,閃身點足踏上欄杆,向怪物迎了上去。
方才周身還毫無破綻之門的怪物,此刻胸前卻開始閃爍起了命門所在。
劍,沒入了怪物的心口,而執劍人,不是長鎏,而是方才還害怕得僵直在原地的祝餘。
此刻,她的眸底,不再是懼,而是厭惡到極緻的——恨!
她粹着寒光的眼睛,凜冽萬分,似乎要把這怪物淩遲千刀而剮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