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夢想在遠方那片海,
一别經年,猶記那時信号塔下,
她如利劍,兩分浪濤
一分被夜空染成了深墨,一分随我,
回了家鄉
……
……
這個情煽的!
祈七讀了兩遍,顯然這是祈增裕寫來紀念他海軍生活的。祈七對他當兵的經曆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他在部隊服役五年複員回鄉,戰友幾乎遍布華北地區各個大中小城市。其中經曆祈增裕不怎麼提,隻有偶爾在說到什麼事時帶上一兩句,祈七聽他說起過,他是信号兵,有發無線電的任務,有次訓練,别人都要帶上紙筆,唯獨他隻需腦子便可絲毫不差,很得領導賞識。
但看詩中所寫,似乎是帶着許多留戀的。
祁七将這張紙重新夾在裡面,雜志也收好,坐回去練字。
終于到了利豐中學的考試,祁七就是不打算去利豐中學上學,也要參加一下的,其實也就走個形式就完了,沒有過多的人關注,也沒人送她,她跟同學步行去步行回,甚至沒人問一句考得如何。
這個待遇,比平時的期末考還不如。
然而這次考試卻是一次練字的好機會,在考場的特殊限時環境下,一筆一劃地寫完試卷,同時控制好時間,是一門需要練習的能力。
回來的路上,大家一路有說有笑,走到半途,一輛哒哒哒的三馬子開機關槍一般從一側的林子裡沖上了村子的磚道,差點跟磚道上一輛黑色的小汽車撞到一起。那輛小汽車緊急閃避,側身蹭着路旁的樹險險過去。那輛三馬子停了下,看到小汽車那個拍照非本地,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哒哒哒地又走了。
“天!”目睹這一幕的幾個女生捂着嘴,驚呆了。
祈七也呆了半晌,真沒想到,那種速度很費的三馬子還有這樣的殺傷力。
那輛黑車似乎略思考了幾分鐘,在祈七幾人快走過來時,突然發瘋似的,往後倒車,随後狠狠地撞在了路邊的樹上。
祁七衆人:……
自殺的?
田園緊張地拽着祁七胳膊,小聲說:“是不是遇見什麼神經病了?咱們從這邊繞過去吧。”
她這個話,得到了一緻贊同,大家從大路上下去,繞道一旁的桃樹園子,從中間穿過去。這個時候桃都還沒熟,也不會有偷桃的嫌疑。
走了幾步,祁七回頭看見車裡下來個人,往車前面看了看,随後再到後座上把個人拽出來,祁七停了下來。
是花開的那個未婚夫?
他們此時走得并不遠,似乎風向也剛剛好,祈七聽見那人撥通了電話:“姐,這下完了,我出車禍了。”
祈七:……怎麼聽都覺得要歡欣鼓舞似的。
田園在旁邊捂着嘴小聲說:“七七,我怎麼覺得這人有病啊?出車禍還這麼高興。”
祁七沒理她。有沒有病她不知道,但這種名為苦肉計的東西,在引起一個人的内疚和同情上面有顯著效果,如果加以适當引導,很容易達到控制對方的目的。
她這麼想着,看着那個少年往自己身上弄了點泥土,還覺得不夠,扯着褲腿瘋狂往一邊的樹幹上蹭,很快蹭出個洞。這樣,他看起來就十分狼狽了。
因幾位同學并不像她這樣對考試結果很鎮定,沒在這裡繼續看熱鬧,祁七也不是很八卦這些事,跟着就走了。
大家也沒有所謂放暑假要去哪玩這樣的讨論内容,這些女孩子,能期待的也不過是将來結婚前跟對象一起進城去買個衣服,至于出去旅遊,那是根本都不會出現在她們意識當中的概念。
于是,一路讨論着誰家地裡的桃快熟了,就回了家。
祁七在門口碰到住在隔壁的大娘,周鎖瓶笑着說:“七七,去考試啦?其實利豐中學挺好的,今年有一個考上市一中的呢。”
祁七瞥了她一眼,“是挺好的,靈雨過兩年也上初中了,幹脆去跟我作伴吧。”
“你大伯可不放心靈雨,得守身邊才行。”
“哦……”
祁七進了大門,一眼看見站在影壁旁的祈增裕。“爸爸……”
祁增裕看着祁七,目光有些複雜。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小閨女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打了個轉,被他攏到一側,祁增裕笑起來,他笑起來時,臉部的線條變得很柔和,将他畫成了和藹可親的長輩。
“七七,考試怎麼樣啊?”祁增裕放慢腳步,跟着祁七一起進屋。
“還行。”祁七說道。
“過幾天去五中考試,我到時候跟着你。”
“嗯。”祁七點點頭。
父女兩個人竟是有點相顧無言,氣氛一度有些尴尬。幸而祁增裕是個調節氣氛的好手,立馬将這次出去三天帶回來的戰利品拿了出來,往炕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