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聯曆七月,正是夏時。
水門宮。
“西部最窮兇極惡的小鎮——殺人越貨、搶劫銀行、劫持火車,筆者親身經曆過其間的混亂,僥幸逃生,特此報道。”羅長明擺了擺手中的報紙,十分感興趣,“還敢搶旅遊火車?那上邊好事者可不少。”
“事實上,他們想不到那麼多。”時任議長的是位值得尊敬的教授,各地頻繁索上繳鐵路運營權的錢,他正為此而煩躁,此刻耐下性子,希望羅長明把注意力轉到正事上來。
老議長在父國面前勉強維持體面,可眼神依舊存了依靠的意思:“說起火車,包括博浦堡在内的各堡都慰問了一下水門宮财政部,财政部長這兩天精神堪憂,已經宰了一隻牛兩隻羊三隻鵝。”
“精神壓力這麼大?他這習慣可不好……動保協會知道明天就要敲他的門。他送去了廚房?”
“是的,下酒吃。”
“……是我局限了。
羅長明往後一靠,露出光潔的額頭,一擡頭就可以欣賞到辦公室天花闆上的吊燈,可憐的燈泡經常需要更換,因為水門宮的新主人實在是過于認真,它的使用壽命連帶着無限下降。
人聯意識體略帶笑意:“議長先生,不用這麼緊張,聲勢再浩大,也隻是找上門而已。”
老議長沒有回應,他覺得這單純是一句客套話,起不到什麼作用。
作為西部選區出來的議長,他自覺危機重重,并提醒自己絕不能被那些悠久的州堡拿住把柄。
他們心照不宣。
“現在拿不出這筆錢,他們比水門宮更清楚。”羅長明,“他們單純示威罷了。沒有膽子真擁兵自立,舉旗造反。”
老議長點頭嗯道:“真做了,他們的建制就可以長翅膀飛了。嘶……”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大膽到想了一半冷汗就下來了。
“是啊,不要害怕,哪任議長沒有被下馬威過?放心休息,還有我呢。今天免費給你打工,日結工資放我門口就行。”羅長明忽悠道。
放下邊角已經皺起來的報紙,羅長明起身拉起端坐着的老議長,順手幫他關掉台燈——大白天都開着。
“我今天還有接待會和一堆花押!”老議長掙紮了兩下無果,最後言語抗議了一句。
“知道了。”
老議長秘書從人聯意識體那裡接手了他的頂頭上司。
擺了擺手,羅長明囑咐道:“送議長回套房休息,務必保證他晚餐前别來辦公室。”
“要是議長閣下執意出門呢?”秘書誠惶誠恐,卡住老議長的手卻非常穩。
帶着賞識的眼神,羅長明輕描淡寫:“出門就打斷腿,算我的。爬出門就拖回去,算整個水門宮的。”
老議長:“……我還在這呢,說這些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秘書如得尚方寶劍,激動萬分:“定不負所托,守堅守房門,叫賊子無處脫逃!”
“很好,很有精神!”
羅長明大手一揮,秘書連拖帶拽地将新晉賊子帶離了現場。
回到辦公桌上,果然有待處理的一沓子文件,羅長明找來了辦公室秘書問道:“各州堡讨賬的函件有備份嗎?”
“按照一般流程,都有,需要立刻取來嗎?”
“不用,找檔案室的人,另外,接待會請在水門宮聯合大廳,準備妥當些,按各地的喜好重置酒水,确保賓至如歸。”
行程表一份精修公開,一份内部敷衍,羅長明望着列出的單子,硬生生給又塞進了一項任務。
檔案室的人火急火燎,生怕太上皇問責。
“您有什麼指示?”
羅長明笑得很輕:“往後各堡提交文件的備份等級上調,加固存放。這次的備份——全部銷毀。”
“啊?!”
檔案室人員隻怔了一瞬,随後大腦飛速轉動,眼看着羅長明檢查完厚厚的文件夾,從扶手椅裡起身,徹底不見笑容。
人聯意識體不笑的時候,冰冷的感覺就一股腦地湧上來,隐隐暴露出冷血的一部分。
“先生,邦堡的備份等級你清楚了嗎?”
檔案室的人精已經順完了思緒,立馬答道:“清楚了。”
“最近需要處理掉的備份呢?”
“備份?”檔案室人員一臉迷茫,“什麼備份?邦堡最近都沒有任何文件送來呀?需要我為您去查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