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轉上幾轉,她提着酒杯往秦懷忱那邊去。
“王爺,”她小聲道,“一會兒我灌醉自己,今夜便能平安過去。”
“那明日呢?”
秦懷忱露出幾分戲谑,眼見着眼前人面色微微發紅。
她是戴了面具的,雖然薄如蟬翼,但也不好瞧見面色,如今能見她面若桃花,指不定面具下是何等光景。
“那可如何是好,”孟時曲有些惱意,“王爺可沒說該如何解決這事。”
她說的在理,秦懷忱确實遺忘了今夜之事,安撫道:“你今日且先裝醉,明日本王替你想好辦法。”
孟時曲嗔了他一眼,轉身與其他大人言笑晏晏。
這一幕恰好被一旁的某大人瞧見了,心下泛了疑惑。
早知前段時日蘇大人醉酒,是王爺扛着回府,還以一種極其暧昧的姿勢。
安王久未娶妻,府中又無女子,隻養了個蘇大人,莫非這兩人……
他面露難色,搖搖頭不再想,想多了隻叫他大不敬。
門前小厮匆匆送來一份賀禮,并未署名,隻說要親手送到蘇大人手中。
孟時曲不解,打開那個精緻的禮盒,映入眼簾的是北境特有的羊角裝飾,并躺了一封信。
她将信展開,細細觀之,原是北境王送來的賀禮。
“未得公主,孤心有憾,得公主大婚,實趕路不成,隻得差人送禮,不日孤至大梁京城,還望有幸與驸馬比試一番。”
字裡行間未見有多禮貌,大抵是個狂妄自大之人,同傳聞中一樣。
她将信送到秦懷忱手中,秦懷忱與秦懷景對視一眼,後者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秦懷景眼眯成一條縫,北境這般讓他實在喜歡不起來。
“來,”秦淮景拉過孟時曲,“今日昭月大婚,不說别得事,朕與你同醉。”
賀禮被一一唱出,尤其是秦淮景的那道口谕,惹得衆人紛紛前來恭祝。
孟時曲很快就醉了,醉得不省人事,胡言亂語起來。
好在呂涼得了秦懷忱口信,二人忙以蘇大人不勝酒力之言,擡她回了喜院。
順手喂了些解酒丸和安定藥,才見人安靜了些。
二人将蘇回風扔在門口,是昭華的婢女将人扶了進去。
“公主,”槐花吃力叫道,“姑爺醉了,被七王爺與呂公子擡了回來。”
昭華聽聞一把掀開喜帕,映入眼簾的是不省人事的孟時曲。
二人合力将她弄到榻上,許是藥效起了作用,沉沉睡去。
“既是呂公子送來的,定然身子無礙,你去打盆水來。”
昭華輕歎,不忍心吵醒榻上雙目緊閉的“男子”,一時安靜下來,還能聽聞榻上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昭華卸了滿身裝飾,與厚重的婚服,接過槐花端來的水,小心翼翼擦了擦孟時曲的臉。
“去前院告知客人,”昭華輕皺眉頭,“驸馬不勝酒力,已然睡下,長公主府招待不周,還望各位不要怪罪,至于鬧洞房,便免了。”
槐花見自家主子許是失望至極,一時也不敢多說,隻答了個“是”,便匆匆往前院去。
昭華伸手欲扒開榻上人的衣裳,替她清洗一番,手将将觸碰到肌膚時,又縮了回來。
最終隻是貼心替人扒了外衫,又蓋上了錦被。
昭華自個兒推門出去,喚婢往側房沐浴,生怕吵醒了孟時曲。
屋檐上,待昭華離開主房,秦懷忱才出現。
他并未進屋,隻是仔細盯着榻上人數秒,繼而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昭月回房後隻着亵衣,卧在孟時曲身邊。
大婚之夜的燭火是不能滅的,得讓那對龍鳳燭燃盡。
昭月自然有私心,便也舍不得滅那燭火,借着明亮的燭火細細觀察熟睡的孟時曲。
“蘇郎,”她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我們這般,是喜是憂。”
榻上人自是毫無動靜,她複道:“但是,無論如何,你是個極好的人,若是日後出了什麼事,我也會助你的。”
昭華自顧自說話,不一會兒,沒了動靜,隻有呼吸聲傳來。
良久,背對着昭華的孟時曲緩緩睜開眼,她早就醒了。
呂涼的藥還是很有用的,她也知他的目的。
若是她真一直處于昏睡狀态,很容易被人發現了女子身份。
好在昭華恪守禮儀,也十分尊重她,并未對她做出過分的舉動。
一想到如此體貼入微的女子,差點被當作和親的棋子,送往北境那般嚴寒之地,她就心有餘悸。
兩國之争,本就不該由女子做犧牲品。
仔細探查一番,發覺一旁的女子已然熟睡,自己也拉了拉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