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飯後下了場小雨,雲雨初歇,我讓柳華清把窗子推開,和他倚在窗邊吹風。剛洗過澡,我身上仍是冷的,被他圈在懷裡,仰躺在肩頭看他的側臉,被發現後換來一個黏糊糊的吻。
“去歲得的那幾張狐皮是給顧老爺的生辰賀禮嗎?”
随意的提起,也對,庫房是王君來管,我拿什麼東西做什麼他應當是全部知曉的。
“對。”,不提還好,一提到這個,我又有點心裡沒底,“你說這禮物行嗎?會不會太…嗯…太随便了?”
“怎麼會?”,柳華清替我挽起糊在脖頸上的頭發,松松的束起來,頓時涼快不少,“狐皮是您親手所獵,頗具心意,而且顧老爺有腿疾,平日裡本就要注意腿部保暖,這禮是合适的。”
是嗎……柳華清這麼說,那大概應該就是可以吧。
他輕笑一聲,“殿下怎的這般緊張,側君是顧府獨子,您又是顧叔父看着長大的愛徒,怎麼都不會難為您呀。”
我看他一眼,那平靜的雙眼中似乎帶了點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豔羨,是因為什麼?羨慕我和顧成靖青梅竹馬,還是因為自己家庭的原因呢?
“唔…我還好,隻是許久未見了,有點陌生。”,我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雖然上一次柳華清已經明确和我說不在意我與顧成靖的事,但這麼明白的聊起這些,我心裡還是覺得奇怪。他怎麼像是整個人被男德夫綱浸透了似的,當真不嫉不妒。
“殿下下次遇到類似的煩惱也可以找我傾訴的,臣是局外人,況且同為男子,興許能多幫到您一些。”
我存了逗他的意思,手從他背後繞過勾住脖子,“那…假如我下次要給情郎送禮,你也幫我挑嗎?”
又來了,微微瞪大的眼睛,低垂的眉,半張的嘴,又是這副我見猶憐的表情。
“殿下的請求,臣怎敢不從……隻望殿下不要在外流連太久,畢竟,外面的人哪有家裡人知冷知熱。”
明知道柳華清是戲瘾大發,我卻還是受不住他這般模樣,“阿靖說的果然沒錯…”,我小聲嘟囔着,真成狐狸精了。
“嗯?殿下說什麼?”,他沒聽清,扣着我的手湊過來索吻。
“說王君貌美如花,外面哪有公子比得上你。”,我拉長音,直說得他受不住揶揄,用唇堵住我的嘴。
2.
一眨眼又是幾天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生辰宴當日,我和顧成靖起了個早,把賀禮都準備好,坐馬車往顧府去了。
熟悉的街景讓我有些恍惚,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樣,隻是匾額變了,原本應當是“威遠将軍府”的,如今無人繼承,隻得變成“顧府”了。但顧家畢竟也算得上名門望族,前幾代留下的家産頗為豐厚,府邸雖不奢華,卻也頗為雅緻。
我太熟悉這座府邸了,它的一磚一瓦,甚至每一株花草樹木都印在我的腦海裡。身體比頭腦更敏銳,明明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下車邁進府門的一瞬間,我不由自主地把背挺得更直了些,手心冒汗,隻好和顧成靖牽得更緊些。
“怎麼了?”,手突然被我握住,顧成靖一臉茫然。
“沒什麼,沒什麼。哈哈,就是想牽着你。”,我讪笑着,放慢腳步。
我低頭數着地磚的縫隙,正走着,顧成靖突然拽了我一下。“父親。”
我咽了口唾沫,擡頭擠出一個微笑行禮,“師母。”
明明天氣已經很熱了,顧令雪還是穿的比較厚,得益于駐顔術,他仍看着很年輕,和顧成靖站在一起像兄弟似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冰冷的目光掃過我,聲音裡不帶感情:“嗯,外面曬,進來坐吧。”
啊?我看了眼顧成靖,他絲毫沒覺得奇怪。這就進屋了?不需要先考驗一下最近練功有沒有懈怠嗎?
我隻能壓住内心的好奇,跟着他進了屋。
“坐吧。”,顧令雪端坐主座之上,拿起杯子喝了口熱茶。我沒敢立刻坐下,招呼下人把狐裘呈上來。白狐皮毛色很好,雪白順滑,我雙手把它捧起來,跪到地上奉給顧令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