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個世界是君主zhuan‖制皇權世襲的制度,目前的奧斯丁國王奧浦爾‘陛下’雖然隻是個武者,但卻是老國王唯一的兒子,這個世界武者和劍士都有等級的,等級越高壽命越長,傳說中的聖劍神和武皇能達到三百歲的壽命,奧斯汀國王目前處于突破期,所以把政權暫時轉交給自己的心腹大臣,試圖進階去了,不知道多久能出來。”
知道了大概裴塵就對這個所謂的國王失去了興趣,失血的昏眩感輕了很多,他揉了揉眉心想要起身時,系統突然再次開口:“對了,忘記和你說了,根據預測,按目前的進度,姆納加拉将會在一百五十年以後到來。”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裴塵很想問問系統是不是看他不順眼,否則怎麼他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毫不做作的為難,不管他聰明的沒有問出來。
“也就是說我要麼再活一百五十年等它來的時候把它做掉,要麼現在想辦法做了不知道藏在那個維度裡的它。”
“非常正确——”
“呵—”系統以為裴塵會抱怨甚至會考慮放棄任務,卻不想他聽到了一聲帶着興奮的輕笑。
他伸出手将散落的發絲撩了上去,寬大的睡袍滑落露出纖細雪色的小臂,那漂亮的雙眸中壓抑着近乎病态的興奮:“很好,終于給我來了個有意思的任務——”
此時正是深夜,但裴塵正處于精神亢奮的狀态,他起身想看看這具身體長什麼樣,當赤‖裸的雙腳剛碰觸到柔軟的地毯時,他隐約聽到了門外傳來微弱但急促的腳步,那是铠甲與大理石撞擊的聲音。
當聲音由遠及近傳來最後猛然停頓到房門口時,門外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随後想起了急促的拍門聲———
“大人!神明大人轉移失敗!!那個奴隸把光神明大人困住了!!”
“神明?”裴塵微微眯起了雙眼,“就是我養着的那個枯竭者嗎?”
“對的。”
可困住了是什麼意思?
“你先過去看看吧,邊走我邊和你解釋。”
“好吧”裴塵起身,最為一個人人類,能将舊日支配者眷屬困住——這倒是勾起了他的興趣。
他披上挂在衣架上的鬥篷,走到門前輕輕推開雕刻着精美圖案的房門,門外一個身披軟甲的年輕騎士出現在外——
“大人——”諾亞的話音在看到他的大人時猛地一滞,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祭祀大人,印象中的祭祀大人永遠如最矜貴高傲的,偶爾的垂下的視線都是對凡人的垂憐,不可亵渎。
但此刻的祭祀大人依舊美豔不可方物,那曾經單純的美豔外表下多了一絲玩世不恭的慵懶和一份讓人敬畏的淩厲。
神明降落于人間,卻變得更加不可不敬。
寬大的睡袍下露出了月牙一般的鎖骨,年輕的騎士猛地地下了頭,紅了臉。
“帶路——”裴塵懶懶的開口,他無暇去關注一個小騎士的奇怪表情。
亞爾林的祭祀殿是非常華美龐然的,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城堡,走廊陳鋪着潔白的大理石,手工雕刻的花紋躍然其上,牆壁等距挂着純金的燭台,白色的蠟燭拖着微微搖曳的火焰,将兩人的身影拉出詭谲的形狀。
在這段不算長的路上,裴塵知道了更為詳細的信息。
眷屬‘枯竭者’是一種高于人類維度之上的生物,至少是四維生物,所以它才能維度之上的方式寄生在人體内,但它沒有感官,隻能通過宿主的五感去感受世界。
枯竭者一個周到兩個周就會将宿主内部徹底‘掏空’,這一切都發生在他們活着有意識的時候。
它們會保留宿主最後一絲行動力,用人類無法理解與協助的方式,操控宿主用刀割開自己的身體,随後才能轉移到另一具身體中。
這個行為必須在雙方都活着的情況下進行,當轉移完畢,被掏空内髒的原宿主在失去枯竭者的支撐後,隻能迎接死亡的到來。
但是枯竭者所在的宿主一旦死亡,枯竭者也會死亡。
也就是說自殺是唯一解決枯竭者的方法。
為了防止宿主自殺,亞爾林編造了一個謊言,他告訴那些奴隸,當獻祭給神明的幸運兒死亡後,将與神明一同進入極樂世界,享受永久的歡樂。
而自殺的人将承擔神明的憤怒,神明将從他們的屍體上離去,降罪與他們的家人,他們将跌落無邊之獄。
更重要的是,在祭品被送進去前,都是被嚴格看管的,他們身上的一切利器都會被收走,在轉移過程祭品會被綁在床上,枯竭者轉移完畢後,禁用三分鐘就能操弄宿主的大腦,剝奪其一切行動力。
“那個奴隸,是怎麼困住那玩意的?”裴塵問一直低着頭帶路的小騎士。
諾亞到現在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的發燙,他隻是這座宮殿中最普通的一個騎士,雖然是劍士但是等級并不高,今晚負責看守神明散播福音的另一個騎士老約翰,家中妻子生病和他換了班。
大祭司的脾氣并不好,所以當衆人發現神明散播福音失敗,這麼嚴重的失誤後,把他推出來去向大祭司彙報。
諾亞甚至都做好了被憤怒的大祭司處死的準備,但他驚訝的發現,今晚的大祭司,好像沒有以前那麼陰毒可怕。
“回亞爾林大人,屬下并不知道具體情況,隻是被要求來禀告大人,但具進去查看的人說,那個奴隸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座‘牢籠’。”諾亞低聲道,以他的地位,他無權進入神明的房間。
好吧,那隻能裴塵自己去看了。
被用于眷屬寄生轉移的房間在這座祭祀殿的最深處,順着昏暗的旋轉石梯一路向下,好像人類的一切光明都被抛棄在身後。
人類總是喜歡将自己的罪惡隐藏在地底。
最後一截樓梯連着一個約籃球場大的青色石砌大廳,大廳内噤若寒蟬地站着一排同樣裝着的騎士,他們應該是專屬大祭司的騎士,包括諾亞,他們向裴塵單膝跪下,背後是一扇古老的石門。
厚重的石砌大門隔絕了裡面的罪惡,裴塵擡手示意将大門打開,其中一個侍從連忙轉動了一旁的機關。
寂靜的大廳中響起了壓抑刺耳的齒輪摩擦聲。
石門打開,裴塵示意其他人止步,他孤身輕輕踏進了門内。
石門在身後合攏。
這個密室内并不昏暗,四周圍繞着一圈搖曳的燭火,燭火的光影像指針一樣指向中間的石床,角落裡擺放着一個略顯古舊的櫃子。
詭谲至極。
而那刺鼻的血腥,為這詭谲增添了滲人的恐怖。
裴塵絲毫沒有影響地像中間石床走去——
石床上躺着兩個人,詳細點應該是一具死去的青年屍體,一個混身是血的少年,他那單薄的胸膛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
要不是裴塵對死人有特殊的感覺,他會毫不遲疑的把這具身體也認為成死人。
裴塵走進了,血液順着石床流下,被裴塵踩出血紅的腳印,然後他看到了那少年臉上的——極盡瘋狂與嘲諷的笑容。
他在嘲諷着神明,在嘲弄着大祭司。
他好像在說——你看,蝼蟻也能狠咬神明一口。
少年的雙眼被刺瞎,雙耳被刺聾。
捆綁着他的繩索被利器割斷,雙腳的腳筋被挑斷,左手的手筋被割裂,他帶笑的嘴角滿是鮮血和碎肉,右手手筋被自己啃噬,那小小的利器,無聲地掉落在地,被血染紅。
裴塵知道‘牢籠’是什麼意思了。
枯竭者隻能根據宿主的五感去感受世界,用宿主的身體去轉移。
那麼他就毀掉自己的五感,讓它無法去感受世界。
毀掉自己的一切行動力,讓這具身體永遠無法站起,無法行動,無法拿起刀割開自己的身體。
他将異端困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直到自己死亡的到來。
裴塵看着少年那稚氣未脫的臉龐,就算他已經面目全非裴塵也能感受到少年原本的俊俏與桀骜。
裴塵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蘸取了一點血液,輕輕撚在指尖,他聽到了少年體内被禁锢的枯竭者憤怒的咆哮。
無能狂怒。
這讓裴塵心情很好,并且讓他心情好的原因不止這一個——
他看着失去一切感官的少年嘴角那瘋狂的嘲諷笑容,自己也笑了,他和系統道:“我最喜歡一種人,他們聰明、果斷、勇敢并且瘋狂,為了報複的目的能使出任何手段。”
“我要救他——”
裴塵會殺人,但很少救人,若是以往他會毫不猶豫的把枯竭者拽出來離開,可能是那個人的離去真的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寂寞,所以才想要一條屬于自己的狗吧。
“但是,我要讓他做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