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那不大的、癡愚的大腦并不能幫助它逃離，它并不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有多麼強悍，一個唯一穿行過幾十上百個世界任務成功率為99%的殲滅者。

但它也不知道，裴塵為那1%的失敗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伊波?茲特耳的觸摸已經鎖定了眷屬的存在，裴塵在那異度空間穿過所有空間的屏障一把狠狠捆住那扭動着的枯竭者！

上臂前拉着小臂的肌肉，力量傳導到深紫色的利爪中——

“啊！！———嗬——嗬——”在少年凄厲不似人的慘叫随後變為破鼓風機一般的呻吟中，那黑色的、扭曲蠕動着的、遍布觸手像膠體又像流動的液體的異端之物被從少年的體内剝離！

那枯竭者的蔓延着觸手的中心處被裴塵捏在手中，無數個眼球在那黑色鼓起的中央開裂、睜開，消失、移動、開裂——

裴塵的手逐漸變回人類，而枯竭者的觸手已經纏繞上了裴塵的手腕攀爬到小臂，觸手下的倒鈎狠狠刺入裴塵的手背，猩紅的鮮血、雪白的肌膚、黑色纏繞着的異端之物構造了極具視覺沖擊的詭谲美感。

雷洛最終還是沒有撐過剝離的痛苦昏了過去，這不怪他，相反能撐到最後一刻已經說明了作為人類他精神堅毅簡直可怕。

裴塵彎腰把從少年手中滑落的‘兇器撿起’，少年就是用它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具牢籠。

雷洛的脖子上挂着一個食指長的類似樹枝一樣的裝飾物，這丙小刀插進去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飾品，所以那些檢查的士兵才沒有發現，讓雷洛把這個東西帶了進來。

但還沒有結束——

裴塵需要一條聽話，但有用的狗，而不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物。

他讓系統打開他的百寶箱快速浏覽，立即鎖定了他曾經在一個修仙世界秘境中得到的厄渡菩提樹的唯一菩提種。

不過獲取的過程貌似不太光明正大就是了。

厄渡菩提種可活死人肉白骨洗髓化骨，等這小鬼在熬過經脈重塑的痛苦，少說也能成為一名劍士，在他裴塵的指導下，日後成為劍聖也不是不可能。

寬大的睡袍和鬥篷擋住了裴塵右手中掙紮扭動的枯竭者。

他走向石門搖動機關，石門外的侍從恭敬地立在兩側，他們垂下眼眸不去想剛才那慘烈的叫聲——

隻有一開始去禀報亞爾林的諾亞面帶不忍，裴塵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諾亞長得倒是不錯的，有一點是他喜歡的類型，不過太青澀了。

他緩聲道：“把裡面的那個小鬼找個房間安置，找個人給他清理一下，等他醒了禀報我，至于死的那個找個地方埋了。”

他在諾亞驚訝的目光中緩步離去，亞爾林大人...沒殺那個孩子？！

裴塵記憶力很好，跟着來的路上就記住了回卧室的路。

此時仍屬于深夜，透過回廊的窗戶能看到遠處連綿的群山和盤踞其上的銀河。

系統突然開口：“我不反對你救人，但是你能保證他會服從于你任你驅使嗎？我看那小鬼可是恨不得對你啖肉飲血。”

地下過于昏暗那些侍從沒有看到裴塵右手白色的睡袍已經被鮮血染紅，本就割腕失血的他此時有點頭昏，“我當然不保證，還有更正一下，他恨得是亞爾林，那些缺德事也是亞爾林做的，和我裴塵有什麼關系呢？”

系統發出警告的聲音：“你知道你不能和這個世界的任何生物以任何方式透露出你的來路吧？”

“我完成了多少個任務了，這種事還用你說——”裴塵心中呲笑一聲：“我需要的是足夠聰明的狗，如果那小鬼在今後的日子隻會被仇恨蒙蔽雙眼，失去窺探真相的理智，至始至終都沉迷于像我報仇的話，這條狗不要也罷，殺了就是。”

“畢竟真要說的話，我可是給他第二條命的救命恩人，我總有點收回的特權吧——”

“你心裡有數就好。”系統不再發話，這種小事稍作提醒即可，他的宿主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處理那隻枯竭者。

裴塵回到卧室，他緊鎖房門，鬥篷垂落在地，他舉起手端詳着那扔在掙紮順道還在吸食他血液的扭曲醜陋的異端之物，僅用十幾秒，裴塵做出了行動方案。

他讓系統再次拿出大量的止血劑，繃帶，環視一周，順利找到了原身亞爾林防身用的一柄精美的匕首。

他拿起匕首站直身體，系統突然警鈴大作：“你幹——！”

噗呲——匕首劃破肌肉的聲音在靜谧的黑夜中格外悚人。

系統眼睜睜看着裴塵用匕首将自己的腹部剖開了一道15裡面長的傷口，血液瞬間噴湧而出，脆弱的髒器接觸到了微涼的空氣。

“裴塵！！——”系統在腦海中驚怒！這個瘋子！！

但月色下的裴塵那蒼□□緻的臉除了緩慢呈現的痛覺，居然快速彌漫山了一層無法言喻的——薄紅。

那種痛雜糅着愉悅的詭異神情，冷汗交織着潮紅，黑夜中居然有一種神聖又堕落的誘惑。

裴塵揚起一直抓着的枯竭者，将它狠狠塞入自己的體内！随後快速用凝血劑将傷口治愈，他的皮膚可怕的股東着，但幾分鐘後裴塵的腹部隻剩下了點點血迹和一道略顯猙獰的傷疤。

他完成了一場強制寄生轉移。

“小零——”裴塵已經開始感受自己大腦開始受到枯竭者的攻擊：“你立刻回主神空間，等天亮的時候回來——”

這個、瘋狗！

系統立刻明白裴塵打算在他的體内與枯竭者搶奪精神掌控權，讓它成為屬于裴塵的眷屬，系統本就依附于裴塵的精神内，舊日支配者最大的攻擊方式又是精神攻擊，如果系統此時不離去，它将首當其沖收到傷害！

事已至此系統隻能咬咬牙留下一句‘你必須給我撐過去！’便快速撤離。

它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但現在它隻能寄希望于裴塵的精神足夠強大，系統想到了裴塵曾執行過得所有任務，或許，裴塵真的可以——

别讓我失望，也别讓他失望，裴塵。

枯竭者的精神攻擊那是一種絕對的，不可抵抗的折磨，被寄生者若是普通人幾乎能在瞬間繳械崩潰。

但裴塵不同，曆經近百個世界的磨煉，他的精神已經被磨煉到人類巅峰，那是一種銅牆鐵壁的防禦，他甚至是在主神空間唯一一位可以和猶格.索托斯直視并交談的人類。

更重要的是，裴塵有病，精神上的，他的感官有一半是相反的，這一半就是，他能從疼痛中感受到快感，這種快感甚至會超過人類正常正面情緒帶來的快樂，而精神越是被折磨被碾壓，他的靈魂就越是清醒，冷靜——

他的人生有一半是颠倒的——

大腦好像被絞肉機攪打，尖利刺耳的噪音在聽覺中回蕩，他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漫天的鮮血與倒下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可裴塵的SAN值卻并未下降多少，甚至還保持在極度冷靜的狀态。

他輕巧地轉身靠坐在奢華大床的床頭，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包圍中。

他輕笑：“也不過如此，真是無趣——”

枯竭者在他的精神堡壘中徒勞地沖撞，它發現這個能聽能看能行走的身體，是比剛才更加可怕的牢籠

清晨的陽光輕柔地陳鋪在帷幔纏繞的床上，不知名的鳥類清脆的鳴叫喚醒了裴塵的思緒。

裴塵睜開眼——

“早上好啊，我的朋友——”系統清亮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裴塵揉了揉眉心，“早上好，你怎麼樣？”

“哦，我沒事，多了個不是很有禮貌的鄰居而已，你呢？”

裴塵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對了，你知道每一個卧龍身邊都有一個鳳雛嗎？你要是不想成為那個鳳雛就給我把你的熊鄰居管好了，不聽話就武力鎮壓——”

系統壓抑不住的快樂：“妥了！”畢竟它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系統。

裴塵剛起身，就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和聲音：“大人，那個奴隸醒了——”

他無奈歎了口氣，還想稍作清潔一下呢，算了，先去看看自己剛醒的寵物要緊，要是小寵物有雛鳥情節就能給他省下很多的麻煩呢。

他在自己大到震撼的衣櫃随便找了件袍子披上，亞爾林的衣服都是那種非常具有天主教教主特點的淡色長袍，能從其質感察覺到其造價不菲。

門外的還是諾亞，一早上就能看到符合自己胃口的人到讓裴塵心情不錯，跟着他在祭祀殿裡左轉右拐，起來忙碌的女仆和仆人遇到裴塵紛紛恭敬地行禮。

雷洛被安排在一間類似客房樣的房間。

諾亞幫裴塵推開門後便跟在裴塵身後步入，床上的少年依舊赤裸着上身，身上的傷口隻剩下了愈合後的疤痕，猙獰但也證明着少年的重生。

裴塵是迎着早晨的光線走進來的，雷洛直到他走進才看清來人的面貌——那漂亮的面龐在雷洛眼中和魔鬼無異！

少年的神情由防備瞬間轉變為刻骨的殺意！——

唰！

利器從頸項間的吊墜中抽出！雷洛矯捷地一躍而起！

裴塵看見少年手持兇器沖向自己的身影，迅速、果斷、帶着必死不休的恨意——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