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這樣嗎?”妮妮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平靜地看着他,沒有泛起一絲波瀾的紅眸和棕色的眼眸對視幾秒,她彎下腰,金色的發絲從耳邊垂落,白皙的手朝着金·富力士的面前伸出。
金·富力士全身寒毛豎起,死死盯着她的掌心。明明手上毫無念的痕迹,卻讓他本能地感受到一種危機感。這種危機感就像是暴風雨前的風平浪靜,一不小心就會被暗潮吞噬。
他全身的肌肉緊繃,摸上釣魚竿的手僵在半空。
冷靜,冷靜。現在還沒有搞清遺迹的情況,不可以貿然動手。他安慰自己。
“金,你怎麼還是這樣。”回過神來的蕾娜塔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按下他的手,示意金·富力士放松。
“他有時候就是喜歡說胡話啦。”她笑着看向妮妮,對上那雙無機質的紅眸。“不過我很好奇你口中人魚族的秘密呢,我們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也會出不去呢?”她半開玩笑道,眼裡的嘲弄顯而易見。
妮妮專注的紅眸倒映着金·富力士的臉龐,沒有給予蕾娜塔半分。但金·富力士的直覺告訴他,她的眼神不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他的眼睛尋找另一個人的蹤影。
是她的弟弟嗎?
微涼的手指觸碰上溫熱的後頸。
寒意沿着金·富力士的脊背不斷爬升。
“這裡髒了。”妮妮的指尖撫去金·富力士後頸的一滴血。“真不小心呢。”她輕輕歎氣,像是在抱怨孩子的調皮。
“如果是蕾娜塔小姐的話也不是不行哦。”妮妮直起身來,一點都不在乎蕾娜塔的挑釁行為,反倒若有所思地掃過對方的臉,在同樣鮮紅的眼眸刻意地停頓。“說不定你會帶來更加新奇的事情呢。”她的話意有所指,自顧自地繼續轉身向前走。
“你的弟弟知道嗎?”金·富力士抿嘴,緊跟在她的身後。
“他?”妮妮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麼。“那種愛惹麻煩的小鬼當然是不知道最好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知道的呢。”她的語調上揚,似乎為擺脫麻煩而暗自慶幸。
“不、我說的是你的弟弟知道你出不去嗎?”
這個問題出乎妮妮的意料,但她還是輕快道:“當然不知道啦。他隻知道他的姐姐去當英雄了。”
“遺迹的秘密和英雄有什麼關系嗎?”金·富力士歪頭問。
“當然有啦,”妮妮轉身看向他們,眼角彎彎,毫不掩飾她的得意。“因為我是消滅觊觎人魚族秘密的外來人的英雄啊。”
“什麼?”
他們的腳下瞬間冒出一個巨坑,盡管金·富力士多有防備但還是重重地摔了進去。
“你們就在待這裡等待人魚的慶典吧,我的祭品們。”妮妮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坑上的頂部也在緩緩閉合。“有什麼遺言也可以現在說哦。”
“你的話太多了。妮妮。”陌生的男人出聲道,似乎已經充分預知蕾娜塔他們的處境,也就不在乎自己是否暴露了。
頂部合上,透不出一絲光亮。
兩個人的腳步聲逐漸走遠。
“長老……太久……不……你說的……不能反悔……”妮妮的聲音已經聽不真切了。
“蕾娜塔你沒事吧。”他急切地問道,顧不得擦破的手臂,起身去查看蕾娜塔的情況。
“沒事。”蕾娜塔輕輕踏在泥土上,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她從一開始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那太好了。”他輕輕松了一口氣。
相比于陌生的男人,讓金·富力士更吃驚的是他用來防身的念失效了。
“怎麼會這樣?”金·富力士吃痛地捂住他的屁股,另一隻伸出的手上完全找不到一絲念的蹤迹。
他的念呢。
“這整個地下是一個念能力者的空間。應該有什麼規則限制了你的念。”蕾娜塔開口解釋。“剛才你和妮妮在對峙的時候我就察覺到念的波動了。”
“原來蕾娜塔你早就知道了嗎?”金·富力士驚訝地挑起眉毛,拍去衣服上的泥沙來掩蓋自己的狼狽。“那我們現在怎麼出去呢?”他環繞四周。
周圍都是石壁,牆上風信子和人魚的浮雕栩栩如生,壁龛裡點着幾支燭火。細微的風從某處縫隙裡吹入,帶來些許腥臭的腐爛味。
這附近應該有出口。
“不知道。”蕾娜塔搖頭。
“那我們剛好可以複盤線索诶。”金·富力士天生樂觀,無論在哪裡都沒有太多沮喪的心情,興緻勃勃地盤着腿坐下,從包裡翻出不用的衣服給蕾娜塔鋪上,防止弄髒她的裙角。
他的手一抖,帶出一張簡陋的紙質地圖。
“為什麼我的包裡會有一張地圖?”金·富力士睜大眼睛,仔細回憶和這張地圖有關的記憶,直到看清對方的手才恍然大悟。“啊,是那個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一隻手拿着地圖,另一隻手把包裡的衣服接着鋪在地上。
剛才一直在想着和蕾妮有關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妮妮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