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許多年後等我們搬進城裡,摩托車還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那天下午到了那戶人家,媽媽去和主人家商量裁衣裳的事,我和爸爸很無聊地等在外面。然後爸爸說,帶你去找麥子。于是兩個人騎上摩托車,去找麥子了。那一片北面有一座小山,很矮很矮,周圍開墾出許多土地,于是我們就很順利地找到許多秋收後殘留在地頭上的麥子。成色自然不好,但摘來吃一吃還是很有餘的。我們薅了一大把,在人家地裡還吃了一些。生麥子很好吃,麥子穗由一粒一粒的麥子米結成,每一粒麥米的頂端生有長長的麥芒,揪住麥芒很容易就能把麥米剝出來,麥米的種皮下是很濃很香的汁水,吃了一粒還想再吃一粒。回去的路上,我抱着一大把麥稈坐在摩托車後座,想着回家燒麥子吃,突然之間就下起雨來。我聽到呼呼的風中飄過來爸爸的聲音,問我冷不冷。我搖了搖頭,又發覺這樣是看不到的,于是回話不冷。可爸爸還是停下了車子,脫下外套讓我頂着。我看着秋風獵獵地吹起他短袖的邊角,雨滴落在他的肩膀和後背上,打濕了布料。我突然覺得有點難過,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充滿我的内心,由此我開始讨厭下雨。說來也怪,隻是一種自然的氣象罷了,人類卻要妄自地将自己的情感強加其上。
我們回去後沒多久,做衣服的事情商讨完了,還得等阿柒有空過來量一量尺寸。于是我們騎着摩托車回家了,那時候雨已經停了。回到家,爸爸依言在做晚飯時給我燒了麥子吃,有些微焦的麥子吃起來更香了,那香味像是隔着時間和空間又飄到了我的面前。回過神來,窗外隻有刺骨的秋雨,一點一點落到窗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