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賀言深這個人,怎麼說呢……方眠對他的感情其實有點複雜。
也許一開始,她的确是單純拿賀言深當做哥哥看待的,但是孤兒院那種地方待多了,誰都會對自己身邊的東西産生偏執的獨占欲,方眠的獨占欲就産生在賀言深身上。
尤其是在他的外表長得越來越優秀的時候,尤其是他在學校裡開始受歡迎之後,那種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寶物被人剖出曝曬在陽光下的感覺開始折磨着方眠。
她不想她的太陽照耀其他人。
這種欲.望堆積到了極點,方眠開始想要囚禁,将他永遠鎖在自己身邊,但這在法治社會顯然是行不通的,于是她選擇了放棄,她開始退步,開始有意無意地避着賀言深。
方眠伸手,從賀言深那兒接過了壓縮餅幹一口塞進嘴裡,她一直很讨厭吃餅幹,但是壓縮餅幹是個例外,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賀言深有時候會從外面帶這種東西給她,不但頂餓味道也好,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零食。
她咀嚼着,鹹鹹帶着微甜的口感,好久不吃了,現在再吃到感覺好像也就那樣吧,一點也沒有小時候的那種喜歡了。
她看向賀言深,注視着他黑色的眼睛,抿了下嘴角,她音色冷淡:“我們上去吧。”
“好。”賀言深的心髒其實在微微震動,真不可思議,他剛剛居然和眠眠一起消滅了那隻怪物。
自然不止是賀言深,頂樓的鄰居們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面帶震驚和喜悅,方眠剛剛那一下無疑告訴了他們這些怪物是有弱點的,是可以被火燒死的,是可以被人類殺掉的。
一旦能夠殺死,再恐怖的怪物也與野獸無異。
筒子樓裡暫時沒有怪物了,但是望遠鏡裡,絕望的危險還在繼續,人們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他們必須商量出一個辦法,最好能夠團結起來。
“目前看來,樓層高的确是會安全一些,不如大家先盡快回家收拾一些行李,然後再到頂樓會和,以免後面又多出什麼别的怪物。”一個面向儒雅的中年男人道。
方眠瞥了他一眼,鄭有志,曾經是中學的數學老師,後來聽說被舉報後工作丢了,然後就一直接一些散活度日,年齡快四十了,但似乎一直沒有成家,在方眠的印象裡,這個人一直是一個人,好像也沒有什麼朋友。
他接的散活裡有去别人家做輔導的,畢竟曾經是重點中學的,收入還不錯,方眠的印象裡他穿着一直很體面。
方眠和賀言深剛剛就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就沒有跟大家一起下去,劉桂芬還待在十樓,一個勁地對他們兩個道謝。
她還是白花花的,像她包的包子一樣,方眠垂眸看着,目光落在劉桂芬碩大圓潤的肚子上。
“你快生了吧?”
劉桂芬面容一僵,神色黯然地點點頭,現在這個樣子,她的産期已經迫在眉睫了,這讓她還怎麼生……
不知道為什麼,方眠在看到劉桂芬點頭之後心情竟然好了一點。
日暮時分,天近乎要黑了,不斷暗沉下來的天色透着危險與不安,筒子樓的住戶們都陸續收拾好了東西,再次聚集在頂樓。
這是詭異發生後的第一個夜晚,筒子樓裡暫時沒有出現新的怪物,疲倦與恐懼的人們開始認真讨論起生存的問題。
“外面顯然被怪物包圍了,現在天黑,那些東西好像是藏起來了,我們要麼按兵不動,等待救援,要麼就一路殺出去,找一條生路。”
“第二種想法未免也太瘋狂了,我們這裡還有很多老人和孩子,而且能夠利用的火源也太微小了,你們準備用什麼殺怪物?你們的打火機嗎?”
“穿書了……我絕對是穿書了……系統!回答我,為什麼不出聲!?”
一片喧嚷中,方眠撓了撓頭發,她已經有些困了,即便再次從劉桂芬那兒獲得了兩個包子吃,她還是餓得厲害,這種感覺令她難受,隻能強迫自己睡覺來獨絕餓意。
可是這些人又很吵。
方眠煩躁極了,她下意識地去摸兜,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的時候一隻帶着熱氣的手包裹住了她發涼的手。
“今天已經抽過了,别太頻繁了,眠眠。”賀言深正看着她,墨黑的眸子裡噙着擔憂。
方眠飛了他一眼,視線緩緩在賀言深臉上落定,真的是很出色的一張臉啊,每次近距離看他的時候,她都會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會随着加速。
就像此刻,咚咚,咚咚……
不對,方眠緩緩擰緊眉頭,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變得有些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