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你累不累啊?要是累了,就把哆哆放下來,哆哆現在長大了,可以自己走路啦!”張哆哆小手緊緊扒在王秀花肩膀上,看着王秀花額前的汗珠更是心疼不已,有點責怪自己沒用,都這麼大了,走一會兒路還是會腳疼。而每次腳疼就像是有人拿着電鑽在鑽自己膝蓋裡的那個大骨頭,疼得一直掉眼淚。
“阿奶不累”王秀花嘴裡說着不累,可還是把快掉下來的張哆哆又往背上颠了颠,繼續小心翼翼地走着,“不過今天最近哆哆好像比之前重了點,個子也比之前高了點,等你再長高些,阿奶就老喽,背不動你喽!”
“等哆哆長大了,哆哆就背阿奶,背着阿奶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哆哆還要給阿奶買大房子。”張哆哆的眼眶濕潤了,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真的很害怕阿奶老去的那一天,在這個世界上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但她不能沒有阿奶。
“好嘞,那哆哆崽,你可一定要認真讀書啊,你要曉得這次能去學校,可太不容易了,你等了很久才等到這一天。”王秀花累得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流,但她沒有休息片刻,而是每一腳都踩得穩實,比之前更小心,終于花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學校。
這所民營小學就在王家嶺村一個老屋子裡,裡面有一個大教室,教室裡放着幾十張長桌子跟長闆凳,還有一個很大的操場,而這個操場一開始其實是村民用來曬幹菜幹柴的,有學生的時候就是操場,而放假了就是個曬場,教室的門還是鎖着的,可見張哆哆來的最早。
“阿奶,要不你先回家去,我一個人在這等老師,估計一會兒老師就來了。”張哆哆看了眼天色,此時太陽剛升起沒多久,家裡還有那麼多農活要做,要是讓王秀花一直在這幹等着也是浪費時間,于是張哆哆就想了個注意。
其實王秀花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她在來的路上還把一桶髒衣服仍在山溝那邊,這藥是萬一有人把那桶髒衣服給偷走了,可一考慮到張哆哆要一個人待在這等着,心裡肯定也是放心不下。
“阿奶,沒事的,我一個人可以的,再說了,老師等下就來了,老師來了後我就要去上課,你在這等着也沒用,是不?”張哆哆很認真地對王秀花說道,王秀花想了下确實也是這麼回事,于是摸了摸張哆哆的小腦袋,再次囑咐道,“那阿奶就先回家去忙了,你在這乖乖等老師,不要亂跑哦!阿奶下午放學就來接你回家!”
“嗯,好嘞!”
看着王秀花離去的背影,張哆哆還是忍不住想哭,雖然她一直跟自己說要堅強,要獨立,可是這個王家嶺對張哆哆而言完全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認識的小夥伴都沒有,好在沒多久就來了幾個小屁孩,但這些小屁孩張哆哆也不認識。
明明發通知的時張家村也有不少小孩都說了會去讀書,可這都要上課了,還是一個認識的小朋友都沒有,再看看其他村的小孩都比張哆哆大很多,有的都十來歲了,在這群人眼裡,張哆哆都小了一大圈,在看看她那瘦弱的身子,随便撞一下就倒了。
幸好等到最後還有幾個自己認識的,比如張小丘跟張大陽,張端午他們也都在來了,張家村有五六個小夥伴,看着一張張熟悉的臉,張哆哆瞬間就來了精神。
十幾個孩子齊刷刷的靠着教室外牆站着曬太陽,一直到日上三竿了才看到一個老師急匆匆趕來,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還沾着泥巴,不僅手上有泥巴,就連褲腿上也是,一看就是剛從田裡插好秧趕過來的,這個老師姓阮,叫阮國林,是王家嶺人,而這個民營的小學校就是他的産業。
說得好聽叫學校,其實一點也不像正規的學校,但對這個落後破舊的村子來說,能有個這麼大的地方傳授一些基知識給這群孩子就已經非常滿意了,哪裡還能有過高的要求,要知道這裡的祖祖輩輩可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教師門一打開,那群不聽管教的小屁孩像一窩蜂一樣沖了進去,都開始搶桌子搶凳子坐,一起就二十三張桌椅,可足足來了五十二個學生,這可是怎麼擠也擠不下的,阮國林眉毛一皺,沖這群小兔崽子們喊道,“大家靜一靜,先靜一靜。”
他們從來都沒上過一日學,也不知道有什麼紀律,當然更是沒把阮國林這個所謂的老師放在眼裡,幾個調皮的小孩很快就在這找到了同伴,大家瞬間就打得火熱,開始聊着各自經曆的事情,甚至還争個輸赢大打出手。一時間教室裡鬧鬧哄哄的,有些小男孩打鬧不小心傷到了前面的女娃子。這下好了,女娃子們也是亂做一團。
“安靜,安靜,現在是上課時間,不是你們在家無法無天,無人管教的日子,從現在開始你們是一年級的小學生了,聽懂了嗎?”阮國林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找了竹棍不停地敲黑闆,所謂的黑闆就是在牆壁上刷了層黑油漆,由于牆面不平整,所以上面用粉石寫的字都看不太清楚。
這群兔崽子充耳不聞,教室内依舊熱鬧哄哄,直到阮國林把竹棍直接掰成兩截,對着那幾個非常調皮的男娃子大吼,“你們誰再敢吵,我就把你們的腿打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