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上方傳來踢踏的腳步聲,朗時野眉頭皺的更深:“來不及了,他們發現了。”
“走這裡。”越瑛帶着他們回到自己的牢房,低下身子去掀那塊石磚,朗時野也幫忙,他們的身子靠的近,氣息都交融在一起,越瑛又想起那個夢,耳根一熱,急忙往旁邊擠。
朗時野奇怪他的舉動,可此時時間緊急,他也就壓下内心好奇,兩人共同用力掀開石磚,衆人依次下到密道,石磚将合上,嘈雜聲破開朦胧,帶着武器的守衛沖進地牢。
一衆人跟着越瑛往密道口走,往中間那條遠些的路走,他們不敢停,一路奔到盡頭,盡頭有一把木制梯子,朗時野殿後,其餘人依次從梯子上去。
待朗時野終于爬上去,夜幕四合,偶有幾顆星子發着微弱的光,月亮被雲擋住,他站定,見前面衆人戒備地對着黑暗的一角,黑暗中顯出一張陰森的臉:“别來無恙,小老鼠們。”
柳絮洇扯着嘴角,笑容在黑暗中更顯猙獰,身後團團的暗衛已經圍攏上來。
“不枉我在此守候多時,我的密道好走嗎?”
“你是怎麼發現的?”越瑛聲音發澀,問她。
“我的密道,你用了我就知道,早料到你們要從這裡跑,周也為還真是沒用,在自己府裡都讓人跑了,待我禀明上頭那位,他這郡丞也做到頭了。”
說罷她提着劍上前,劍鋒直指朗時野,冷聲道:“把賬本還我,我會給你個機會讓你死的好看點。”
“那大概是不可能了,你的賬本不在我手上,以及,你也沒比那昏官好上多少,亡羊才知道補牢,你這出甕中捉鼈玩得着實拙劣。”
“什麼?”
“不過我要糾正你一點,是你沒有機會了。”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炸開幾聲巨響,一支煙花綻放在夜空。
身後的府邸也傳來一聲巨響,地面都有輕微震感。
一蒙面人從遠處跌跌撞撞跑來,撲倒在柳絮洇腳下,咽下一口血沫:“碼頭,碼頭的船被炸了,上頭派的那些官已經發現了我們藏在碼頭貨物裡的人……”
柳絮洇臉色驟變,如陰雨蓋頂。
她手上一用力,劍壓進朗時野的脖子,割出一道血迹,越瑛緊張地看着她。
柳絮洇聲嘶力竭吼道:“我要殺了你!”
她已經瘋癫,她的劍正要從朗時野脖子上劃開,朗時野雙指一捏劍鋒,手指用巧勁彈開那把劍,趁柳絮洇未反應過來時将她扭壓在身下,四周圍攏的暗衛還沒來得及出手,便被埋伏在附近的官兵一舉拿下。
瞬息間局勢反轉,縱然柳絮洇瘋了般拼命掙紮也無法再改變什麼。
官兵中領頭的人上前行禮:“将軍,郡丞府已經控制住,賬本已安全交到巡檢使手中,地牢和碼頭貨物中救出的人正在清點和排查。”
他颔首,有官兵上前來用繩子綁住柳絮洇,押着她往回走,她一邊走一邊不住回頭瘋狂咒罵,聽得越瑛直皺眉,朗時野倒是沒什麼反應。
“完事兒,剩下交給巡檢使那些家夥就行了。”
他拍拍手心,正要領着衆人回去,一眼瞧見越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血漬,眉眼微動,伸手招了個人過來:“去找找有沒有大夫。”
那人領命而去,他們方才從這片狼藉之地離開。
火光映在牆縫上,潮濕陰暗的地牢裡,周也為和柳絮洇在相鄰的牢房對坐,周也為抓狂地喊着,官兵沒有理他,反觀柳絮洇,也許是知道大勢已去,認清現實後平靜不已,與那時破口大罵的潑婦判若兩人。
“省省吧,不如留點力氣等着應付審訊。”
“你說什麼風涼話,你自诩聰明,還不是被黃毛小子陰了一道。”
她冷笑一聲“是我的錯麼,我沒提醒過你小心嗎?愚不可及。”
柳絮洇經商幾十載,精明能幹,從未想過有一日會成階下囚,這種僞劣的把戲她早該看清的,偏生太子逼的太緊,她亂了方寸,讓這把戲得了手。
二人如瘋狗一般對咬一陣,又停下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周也為胖胖的身子抖起來,有老鼠從他身旁“吱吱”跑過。
“那又有何辦法?從替他辦事那天起就應該想到的,我們不會有好下場的……”柳絮洇喃喃念着。
有人打開牢門下來,周也為眼裡亮起光,難道是太子來救他們了?
隻有柳絮洇單薄的身子微微發顫,太子不可能這麼好心,她擡起頭,看清來人後,心如死灰,面如土色。
她見過這人的,他常常伴在太子的身旁,聽過太子曾叫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