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缃绮接過學姐遞來的手卡，一眼就看見自己需要介紹的名單裡有“周雁還”三個大字。一種尴尬又新奇的感覺在她心底蔓延開。

晚上六點五十左右，周雁還來到禮堂，門口迎接老師的志願者将他帶到安排好的座位處。他是學校裡的領導，而非曹缃绮所在學院的。大概是因為剛進入工作時在這個學院短暫工作過一段時間，學院也給他送了邀請函，他看後略加思索便答應了，也沒有事先告訴曹缃绮。

一切準備妥當，檢查過服裝、話筒等等後，曹缃绮站到側目條處等待晚會開場。從側目條的位置可以看到坐在第三排中間的周雁還，但從周雁還的角度是看不到她的。她看着周雁還脫下外頭的大衣，裡頭西裝革履，手肘撐在座椅兩側的扶手上，然後扭頭和她們學院的院長交談，面容沉靜，凝目斂眉。

曹缃绮從身邊的椅子上拿起手機，打開和“雁南歸”的對話框：“周主任今晚請您吃飯吧慶祝我完美完成主持任務本身上次也答應您”

她看着“雁南歸”微微欠身，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低頭飛舞手指，再擡頭朝側目條處望一眼。

而後她收到回複：“好。好好主持，不要緊張，結束後聯系”

大幕拉開，四個主持人走上舞台。曹缃绮稍稍垂眸，看見坐在中間的周雁還，兩人的目光撞在半空中。

他朝曹缃绮點了一下頭，很輕的幅度，旁人若不特别留意，是瞧不出來的。

曹缃绮的注意力回到主持工作上。說完開場白後開始介紹今天的到場的老師，她徐徐念出周雁還的頭銜和姓名，然後順理成章地看向台下的他，随衆人一起鼓掌。

周雁還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曹缃绮口中吐出，笑望着她，站起身，轉身和同學們招手問好。坐下後，目光又回到舞台，在曹缃绮身上長久地停駐。

她下午梳的低馬尾，現在把長發盡數盤上，一丸子頭固定在腦後，額前光潔飽滿，禮服的設計恰到好處地露出修長流暢的肩頸線條。再加上舞台大燈的打光作用，整個人豔光四射，讓人挪不開眼。

開場結束，兩個男主持人退後一步，擡手請女主持人先退場。曹缃绮垂下白嫩的脖頸，沖程昀點點頭，轉身向側目條走。她儀态得體，背挺得筆直，微微颔首，是茫茫天地裡傲立的一支玫瑰。

晚會結束，幾個主持人圓滿順利地完成主持任務。待所有老師退場後，全體演員在台上合影留戀。程昀拿來自己的手機，邀請曹缃绮：“我們倆單獨合影一張？”

這次二人的合作默契且愉快，曹缃绮很自然地答應了。程昀把手機交給學弟，和曹缃绮并肩而立，曹缃绮兩手叉在胸前，歪着頭笑，十分甜美俏皮。程昀緩緩擡起手，試探着用手扶住曹缃绮另一側的肩。面前的學弟“咔嚓”留下二人合影。

回到後台，文藝部的學姐正在收拾道具，她囑咐曹缃绮換好衣服之後去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館子：“咱們去吃慶功宴，其他三個主持人也會去。”

曹缃绮在晚會開始前已和周雁還約好，她歉意一笑，張口編了一個瞎話：“放假三四天，我已經答應我爺爺奶奶今晚回去，待會兒搭我一個老鄉的順風車回去。”

實則她和爺爺奶奶約定的是明天回去。

學姐無奈道：好吧，注意安全。”

曹缃绮扭身從兜裡掏出手機，給周雁還發消息：“我到哪裡找您。”

·

曹缃绮按照周雁還的描述，一路小跑出校園，然後右拐走了幾步，看見周雁還的車停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下，還沒有熄火，他站在車旁抽煙，西裝外面罩了一件大衣，懶散地依在車旁，垂下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煙頭的星火一亮一熄。昏黃的燈光下，靜駐的他顯得格外清矍。

曹缃绮走近他，喊了一聲“周主任”。周雁還擡起頭，扯開唇角朝她笑笑，把煙頭丢在腳下，皮鞋踩上，然後俯身拾起煙頭丢進垃圾桶，轉身拉開副駕車門，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請上車。”

兩人鑽進車裡，周雁還早已打開空調，暖風裹住曹缃绮的身軀，融開她被凍僵的臉頰，笑容浮現出來：“周主任我請您吃火鍋吧，地址我發到您微信上了，直接導航就行。”

周雁還拉起安全帶系上：“好。”

汽車疾馳在馬路上，音響中播放着一首很應冬日氛圍的英文歌。靜谧安甯的氛圍中，周雁還低沉的聲音也被攏上一層輕紗似的，柔軟又清亮：“今天表現不錯，我身邊好幾個老師誇你呢。”

曹缃绮咯咯地笑：“離不開周主任您的指教，所以請您吃飯啊。”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周雁還扭頭看着她，她圓亮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着光，狡黠地眨了眨眼：“周主任，您車上有酒嗎，咱們喝杯慶功酒？”

周雁還聽她主動問出這話，顯然是有量的，便不太擔心，點頭：“後備箱有紅酒，待會兒拿一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