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朝并沒理他。
甚至沒看他。
大約是落了面子,男生很不爽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抓路朝的衣領。
“别碰我。”
路朝偏了偏視線,目光很冷。
“?”
男生手頓了一下,而後冷笑一聲,緊接着毫不畏懼,甚至還帶着點挑釁意味地伸了過去。
路朝說:“這衣服三萬,碰壞了記得賠。”
“……”
男生動作僵了一下。
“站那兒幹嘛呢?”
恰好這時,老胡拿着化學書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站着的人,“簡野你當模特呢?給我坐下去,馬上上課了。”
簡野臉色不怎麼好,但還是坐了下去。
一直看戲的喻辭風歎了口氣。
他幾乎都要替簡野尴尬了,可惜老胡出場的時機太好,間接給簡野遞了台階。
不然接下來他碰,就要被訛三萬,不碰那就是慫了,落面子。
橫豎都丢人。
随着老胡進來,方才凝固的氣氛才終于松動了。
有人小聲地交頭接耳。
“我去,這衣服三萬嗎?”
“路朝的話,正常。”
“這逼也隻有他能裝了,你說的話,我會不信。”
“廢話,我也沒有。”
老胡放下書,一邊開投影,一邊說:“叽叽歪歪什麼呢,把化學書拿出來,準備上課了,還聊呢?”
“要不要給你們開個假條回家聊去啊?”
這下,沒人再說話了。
下午一共兩節課,上完就是兩節自習課。
自習課一般是紀律委員坐在講台上監督教室紀律,有時候老胡也會坐上面批改作業,有問題的可以上去問題,偶爾學委會幫忙替一下。
兩節課上完後,紀委就拿着作業提着椅子到講台上去了。
林霜飛剛站起來,沈蔺已經走了過來。
“作業怎麼收?”
沈蔺問。
林霜飛回過身看了一眼教室。
兩列并在一起成一個大組,一共有四組,偶數就好分配了。
“我收左邊的兩組,你收右邊吧。”
“行。”
而後,林霜飛站到了講台上面,揚了點兒聲,說:“現在收暑假作業,還有沒補完的最晚在晚自習交給我。”
這幾乎是非常大程度的寬容體貼式收作業法,尤其還是從不愁交作業的學委說的。
底下傳來一陣歡呼——
“學委麼麼哒。”
“一個暑假不見,對學委的愛意還是這麼滔滔不絕啊,不說了,一會兒要喝什麼直接點好嗎?”
“學委你作業能借我抄嗎?”
“哎,你這就過分了吧——我也要抄!”
林霜飛說:“我的早上交老胡那兒去了。”
教室立即傳來一陣唉聲歎氣。
林霜飛轉過頭,看向坐在講台上的紀律委員,“我等下自習可能還要收會兒。”
“沒事,”宋莺時說,“安心收。”
林霜飛笑了一下。
宋莺時也跟着笑了笑,下巴杵在筆上,看着她,“晚上出去吃不?”
“吃。”
林霜飛說。
“我中午回家吃飯還給你帶了包焦糖瓜子。”
林霜飛眼睛一亮,“真的?”
“哼哼,假的。”
宋莺時故意不看她,低下頭寫作業了。
林霜飛笑了笑,手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捏,下去收暑假作業了。
作業從後往前傳,一會兒就收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一些是沒補完的。
林霜飛記了下名字,然後和沈蔺抱着作業一塊往辦公室去了。
再回到教室時,已經很安靜了。
林霜飛回到自己座位,開始寫今天的作業。
“學委。”
有人壓着聲叫她。
她擡起眼,朝四周望了望。
斜後方的喻辭風朝她遞了瓶冰水過來,然後又指了一下她身旁的方向。
大約是讓她給路朝的意思。
林霜飛伸着手去接了,轉過頭正想給,發現同桌正趴在桌上睡覺。
于是她放在了他桌上,繼續寫作業了。
到第二節自習的時候,老胡來了。
宋莺時抱着作業和椅子回了自己座位。
“我過來說個事。”
老胡站上講台,“都豎着耳朵聽,不用看我,寫你們的作業。”
似乎是要說正事。
想了想,林霜飛側過身,輕輕戳了戳同桌的手肘。
路朝睡得淺,老胡出聲的時候就醒了一半,同桌這一戳,他也徹底清醒了。
隻是意識雖然清醒了,但身體還沒有。
壓了一節自習的手臂傳來了絲絲縷縷的麻意。
他一動不動,等着這陣麻意過去。
林霜飛看着同桌毫無反應,等了兩秒,還是又輕輕戳了一下,小聲提醒:“路朝……”
在她戳下去的瞬間。
路朝猛地偏過頭,看向她。
林霜飛吓了一跳,後半截的話都消音了。
不知怎麼,對方臉上仿佛有隐約的難捱與痛苦。
還有一絲不可置信。
而後,他捏着被她碰過的那隻手臂,從桌上垂到桌下,隔着衣服按了按,仿佛廢了般。
林霜飛低下頭,攤開手掌,看了看。
片刻。
她像是自言自語般,聲音很小,夾雜着一點不可思議,“這麼厲害……”
“……”